牢房内,寂静无声。/
燕陌琛幽邃似潭的眼眸里掠起一丝震惊来,伴随之的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她说……她不是边子期。
对,她和曾经的边子期是那么的不一样,可她……于他来说,还是一样,还是那么容易地牵动着他冰冻许多年的心。
“你……”他冰冷苍白的唇微微一动。
可才出声,便是让边子期打断了,她看着他,目不转睛,清泠泠的嗓音里泛着一丝苦涩:“煞王,有多少人知晓云荒国将军边子期死时所中之箭上淬了毒?”
“极少。”
“我却知道。见血封喉。”
“又有多少人知晓她在死前看到了什么?”
“……”
“我知道。她看到一女子携一披风交于他手中,而他自射杀了她后,都不曾再去看她一眼,只与那女子谈笑风生的离去,任由她怨恨离去。”
“又有多少人知晓她为他身上覆了多少伤痕?”
“我知道,刀伤四十八处,剑伤七十一处,长矛刺伤六十九处……”
……
她自问自答,点点事儿如一把锐利的匕首剜在她的心头,那刺心的疼痛一遍遍地提醒着她,嘲讽着她曾经的她是有多痴,是有多傻。
而这些事儿落在他的耳里,有知道的,有不知道的,但听着她这般娓娓道来,便是不禁觉得她就是……她……
燕陌琛凝视着她娇俏的脸、苦涩的笑颜,心中不由得打翻了一瓶五味瓶,她……难怪那夜她会唤的那么凄厉。
“拓拔清渊,你为何害我!”
那声音再次痴缠上他的脑海,让他的心境久久不能平复。
她,他想过好多种可能,却独独没想到会是如此,她……是怨仇太浓,所以不甘心的来了?
“你……未死?”
低沉的嗓音里满是错愕,伴随之的还有些许晦涩。
“不,死了。”边子期笑了笑,笑意还是那么的苦涩,“死在心心念念之人的手上,死在最爱之人的手上……却有幸得天地相助,成了让煞王挂心的人。”
“这些日子承蒙煞王厚爱,子期方能在燕雀国留得这平白捡来的一命,此恩子期铭记于心,他日定当一一回报。”
她恭敬的对他拱了拱手,在这一场撕裂伪装的外衣中,她悄无声息的蜕化成原来的她,娇俏的脸上染起昔日的英气,那纤细的身姿也渐渐变得傲然,似青松挺拔,不畏不倒。
燕陌琛看着她笔挺的身姿,眸色不着痕迹的闪烁了下,一丝极为复杂的神色稍瞬即逝,好一会儿掀唇而语:“既如此,这几日便是要委屈了边将军,待本王处理些许事后,五日后定当让你妥善离去。”
听着他又变得如以往那般淡漠的声音,边子期心中翻滚起一丝晦涩的滋味,但脸上却不曾显露分毫,只恭敬回道:“多谢煞王。”
燕陌琛微颔首,便是不再多言,径直的离去了,一并离开的还有月色,只她在离开前,眸色怪异的看了眼边子期。
晚秋的月光,朦胧又清冷,肆意地洒落在庭院里,那微微凝结起的寒霜在月光照耀下闪烁着一丝丝光芒。
凉亭里,燕陌琛静默地站着,刀削般的俊脸上面无表情,可那双幽邃的眼眸里却是漾着惊涛骇浪,久久不曾平息。
他,从没有想到会是如此,从未想到挂在心上的人已换成了另一个她,而偏偏她还有那么深的执念。
近些日子来,她远远近近,疏离……无疑都是在阻止他们彼此的靠近,若是,若是没有这执念,他……
曾经的她,他只是希望她一世无忧,一世幸福,所以当她想要嫁给燕戚云,想她会凭自己之力获得幸福时,便从来只是观望,直到……那一夜后,他将她放在燕戚云府前,见到别样的她,他的心思才开始变得活络起来……
一点点,一点点的汇聚在一起,他喜欢看到多面的她,喜欢她灿烂的笑意,喜欢……
如今的她是多么的可爱,多么的让他想要将她宠溺到白头。
然而——
如今的她却是他国的将军,却是心中藏着仇怨执念的人,是不是……是不是只有等着她解决了心中的事儿,那一份执念才会消失。
若如此,他便放由她离去。
他想她大抵更想要的是亲手解决了那一桩事。
可是,他也惶恐……惶恐她离去后再也不会出现,再也……
呵,他晦涩的笑了笑,到底他已分不清自己爱的是边子期还是现在的她。
忽然,他身后传来一道沉闷的声响,将他从沉思中惊醒,他敛下思绪,偏头看去,只见月色跪在了地上。
“你做什么?”剑眉微蹙起,一丝狐疑在黑眸间一闪而过。
月色清冷的眼眸里泛着氤氲的泪光:“属下恳请王爷将属下赐给皇子妃。”
“为何?”燕陌琛眸色微动,低沉的声音缓缓从薄唇间溢出,“莫不是你这丫头因着崇拜她而想弃了主子?”
月色摇摇头:“这些年,属下谢过王爷的栽培,也谢谢王爷当年的救命之恩,但是……属下想要回到……回到阿姐的身边。”
话音落下,一阵寂静。
半晌,他缓缓开口,低缓的嗓音里泛着一丝凌厉,隐隐还夹杂着疑惑:“阿姐?”
月色微颔首,眼眸里掠起一丝愧疚:“还请王爷宽恕,当年属下欺骗了你,属下并非乞丐儿,属下是边将军的妹妹边子归,只因碍了他人的事,才会险些命丧黄泉。”
燕陌琛笑了,低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