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寂,六皇子的府中灯火璀璨,恍若白日。
书房里,香炉上白烟袅袅,飘散着淡淡的清香。
一张小桌前,六皇子与拓拔清渊各坐一方。
两人皆是握着茶杯,品着美味的茶,闻着沁人心脾的香味。
似乎,谁也不打算开口,谁也不要说话。
半晌,各自杯中水见底,只剩下几片茶叶安静的躺在杯底。
死寂,书房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六皇子伸手将温在边上的茶壶拿起,替他和自己斟上了热水,茶香不似先前那般浓,却还是有着令人回味无穷的香气。
拓拔清渊举起杯盏,轻轻的吹了一口,热气飘散的很是厉害,几乎是要将他的神色全然掩盖。
也许是觉得这般沉默下去,也是不妥。
六皇子终是不急不慢的出声了:“云帝今夜过来,大概并非只是喝茶这般简单。”
“或许就只是过来喝喝茶。”拓拔清渊轻描淡写的回道,那声音依旧清朗如水,甚至那眼神也很是淡然,仿若什么都不在乎,仿若什么都不关心,可事实上,他的眼底深处却是藏着许许多多的事儿。
关于他的,关于她的,关于过去的,还有关于未来的。
“若只是如此,那我便是静静的陪伴了。”六皇子闻言,便也不再多问,默默地品着茶水,心下却还是装着好奇,就连那双看似淡然的眼眸里也是泛着一丝狐疑。
堂堂云荒国的皇帝来燕雀国,其实已是不合常理,他虽知晓个中缘由,却也觉得有些过了,再者他来他这儿,又是何种意思,总不是想要告诉父皇说他和云荒国的帝皇有勾搭在一起。
他轻轻皱了皱眉头,低眸看了眼沉在杯底的茶叶时,脑海中有掠过一抹不可思议的念头。
但很快就否认了,他以为拓拔清渊不会如此了,不然早在边子期回到云荒国时,便是可以将之留在身边,而不是拱手让人了。
不过……
有一点不能否认,一定还是与她有关。
于是,六皇子又开口了:“两天了,她已有两天不曾出现,为父皇带走后,就再也没有丁点消息。”
拓拔清渊微抬头,如墨的眸子里淡然一片,真的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嗯,是没有消息。”
言毕,书房里,又是一阵寂静,六皇子就算有心找个话题继续下去,也觉得寻不得拓拔清渊能够接下去的话儿,总觉得什么话儿都能够到他这儿变成终结。
可若一直这么坐着……他虽觉得没有什么不妥,但于有心人来说,终归还是会弄出点事儿来。
忽然,他发现他往日的平静与淡然,在拓拔清渊面前,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曾经便是听闻这人总是一副恬淡的模样,而今算是领会了个彻底。
同样他也明白正因为如此,所以旁的人都猜不透这位云帝究竟是在想些什么,算计些什么。
也正当他满腹心思时,拓拔清渊难得的说话了,是接着刚才的话题,声色还是那样的平淡如水:“没有消息,恰恰是最好的消息。”
六皇子小愣了下,随之微颔首:“你说的是,这样是最好的消息。可你不曾担心?”
拓拔清渊并未立刻说话,他抬眸看着六皇子,那眼……明明能够让人看得清晰透彻的眼眸,却仿佛是隔着迷雾……
“担心?”他薄唇轻轻掀起,清朗的声音没有太大的起伏,仿佛不曾遇上风的湖水,平静的毫无涟漪,“似乎没有这个必要,有人在她身边,有人会替她筑起无人攻入的城墙。”
“小皇叔么。”六皇子轻轻地吐出一声,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他的确会,或许现在便已是无事了。只是……”
他顿住,没再继续往下说。
白日里,他从暗卫的口中得知,花弄影的那位师妹死了,还是死在小皇叔的手中……甚至多日不曾出现的玉笑书也出现在了花弄影的小院子处。
可……
玉笑书离去,没有人能够追踪他的身影,好像他就是凭空消失在视线里。
“有些事儿你其实已了然,所以何须询问。”拓拔清渊见他没再接着说下去,便是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不必随时去猜测来的人到底是有何用意,或许就只是进来坐坐。”
只是进来坐坐?
他倒是不太相信,俗话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尤其是这都晚上了,云帝跑他这儿来,却说是坐坐,实在是不可思议,就算不想多想,也会情不自禁的多想。
也正在这时,外头传来下人恭敬的声音:“主子,府外有客,是定国大将军莱将军。”
莱将军?
他怎会来拜访?
六皇子眉头小皱了,目光复杂的从平静似水的拓拔清渊身上划过,与他有关?
“将之迎进来。”
“是。”
脚步声渐渐远去,最后没了丁点声响。
“他来是因为你的关系,你是想要将我和莱将军拧在一条绳子上?”
拓拔清渊淡然的脸上终是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有些许苍白的嘴唇轻张开,吐出一个字:“是。”
“用意。”
“有些人总是要站队。”
“为何是定国将军?因为莱辛郡主?”
“因为我。”拓拔清渊给他的答案很简单,可却有点出人意料,惊了他一下。
要知晓他对权势并无太大的贪恋,更不想彻底卷进皇朝的动荡里,不想……其实也是他自以为了,身为皇子,又怎可能不被卷入,尤其是眼下局势。
“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