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那一座云雾缭绕不辨东西的深山.还是那方苦清的古刹.那青松.那沙弥.那娇艳的彼岸红花.
花妖儿惊诧地看着前方的一人一花.以往每每入梦她都托身于彼岸花之上.这还是她第一次以自己的模样出现在梦中.
“彼岸花叶不相见.生生世世盛开、衰败于忘川之彼.盛载着无数忘不尽前尘孤魂的残念.爱却生死阴阳.亡魂于前尘的不舍千亿万载倾覆于源远不知天际的忘川河內.彼岸啊彼岸看尽各亡魂于前尘的挣扎不舍.又谁知彼岸花与叶对彼此的期盼与执念较那挣扎的亡魂更甚.
世上有河名忘川.相传此为阳尘通幽冥地府之水.吾不知真假.吾只知吾之爱为吾情投忘川.吾只知吾之爱为吾凝魂百载而不散.吾只知吾之爱为吾化作彼岸红花只盼吾过奈何桥时再见一眼.
都道彼岸花开叶落.叶舒花却零.然妖娆.吾一世负卿.怎能世世负卿.吾愿修行百载换汝再得人形.
和尚如何.妖又如何.妖娆.汝之魂既能托身成花.那吾之意亦定能悍动青天神明.妖娆.吾定陪你世世花开妖娆.只待他朝相偕相老.”
花妖儿听着那沙弥的念叨.不明其意.却莫名湿了眼眶.就如同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有谁对她说过这同样的话语一般深有感触.
“和尚.”花妖儿惊诧.她怎么说话了.这不是她要说的.
那朵花怎么不见了.
自己的腿怎么动了.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她明明清醒着却又不懂得为何要叫那沙弥.又为何要向他走去.
“妖娆..”那沙弥转过身來.
花妖儿的意识是十分惊诧的.然而她的身体和感观视角都像是万分熟悉眼前之人那般春风含笑移着莲步朝沙弥走去.
而那一脸激动更难以置信的沙弥.真真正正的分明是季恒的模样.
“妖娆.是你.真的是你.”那沙弥看了一眼花去盆空的禅台后突得两眼放光忙不趺的朝花妖儿冲來.
行动快过意识.在花妖儿还未反应过來时她的身体已经迎向了冲來的跟季恆一模一样的沙弥.
“和尚.和尚.恆.”
花妖儿保证这句恒不是他叫的.她现在觉得她就像是在看着自己在演着别人的故事一般难以相信.
“妖娆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妖娆是你.真的是你.”沙弥模样的季恒满脸欣喜地将花妖儿的身体抱在了怀里.
“恒.我怎么会忘记你呢.谢谢你让我再一次出现在尘世.让我能再次拥抱你.谢谢你这么多年的陪伴与等待.我都记起來了.”
花妖儿此刻对于自己这怪异的状态已不再吃惊.相反她內心里一些最深处的情感似乎正在触发.
“吾前世因家国天下负卿一世等待.卿为吾投河忘川化身彼岸.这一世又怎能不相陪相伴.妖娆如今你终于再世为人.我们再世不会分开了可是.”
花妖儿很清楚或许现在的意识不受她控制.但是这身休确确实实是她的.只怕那沙弥所盼的妖娆终究还只是一朵彼岸红花.
对于世人來说妖亦或是前世今生都是不确定存在于否的东西.然而对于花妖儿來说她却犹如身临其情般不可自拔.來自于那朵彼岸花的欢喜和情仇.她都敏刻入心.眼前那跟季恒一模一样的沙弥也深深牵动着她的心.他的痴心等待.古刹清修.只愿再续未了的情缘.或许是想到了自己跟季恒的番波折的感情.花妖儿温柔地看着沙弥.纤纤玉指抚过沙弥浓浓的眉角.
刹那间花妖儿如遭雷击般收回了手.这是怎么了..她错觉的以为她就是彼岸.彼岸就是她.而眼前的沙弥就是她苦等一世却终是无缘的爱人.
那梦里本是别人的故事.怎么她却深入了其中.她竟差点想要留下來陪着这沙弥......
“妖娆.妖娆别走.留下來.”
发生什么事了.花妖儿感觉自己在慢慢升高越飞越远.沙弥追过來扑倒在地上.她想大喊告诉他不要放弃.她会回來一定会回來.
然而她只觉得身子一空.像有什么离开了似的如以往一般她又不能在梦中言语了.抬眼一看.彼岸花再一次长在了盆里.红的悲伤.花妖儿也彻底飘离了古刹.在她消失的一刹那.她听得沙弥说了一句:“回不來了.真的回不來了.”腥红的血从沙弥嘴里喷涌而出.
“不要放弃.不要放弃.恒..”花妖儿从梦里惊醒.摸了摸眼眶.竟已经哭了吗.
想到梦里沙弥在看到爱人又变回了彼岸花时心绝吐血的悲惨.和他眼底化不开的浓浓绝望.她的心里一阵一阵地抽痛.
紧握着季恒赠予的玉佩.花妖儿低声呜咽.她想告诉沙弥.妖娆在努力.不要放弃.会在一起的一定会的.
“恒.你说他会坚持吗.”
咔嗒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到了窗户上.花妖儿收好玉佩.下床过去慢慢地打开了一扇窗.赫然是一只鸽子落在了窗台之上.脚上还有一小竹筒.这是一只信鸽.只是怎么会有信鸽飞到她这儿來.信鸽传书少有出错.花妖儿再三思索后还是将信鸽捧了进去.解下竹筒取出了里面小小的纸条.
“战耶律.恒王失踪.或被抓.生死不明.”
生死不明...
花妖儿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险险撑在桌子上才不致摔倒.
季恒失踪了.这个消息实在让花妖儿难以接受更是担心不已.西北战场发生了什么.就算敌国主将也是王子.那也不至于一军主帅会下落不明呀.又想到此前季暘曾说过季恒此去九死一生.花妖儿更是担心着急.
着急之余越发觉得这千里之遥犹如将他们隔在了两个世界.她要去找他.她想要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