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是不是他的红颜知己?
粉扇幽幽地叹了口气,多想无益,想必人人都有自己的隐秘心事。一如她,万里寻夫的心事又几曾能轻易对人言?
她伸出手,轻轻将门一推,“吱呀”一声,门便开了。
果然如老伯所言,门没锁,是虚掩的。
缓缓步入屋内,想要看看,他住的屋子是怎样的一番情形······
天光淡薄洒落,里面几净窗明,一桌一椅一雕花大床。
桌子上,还有那青花瓷瓶内供养着一大把蔷薇。
枯萎的样子已经难见到往日嫣然的姿态,唯有风中隐约传来的花香提醒粉扇记得,当日他也曾送过自己蔷薇花的。
那时候开得正好的蔷薇花噙着珠露,散发着一股清淡的香气,闻着那香气,人也是醉的。
如今,那蔷薇辗作成泥碾作尘,已是红消香断了。
她将眸光移开,心中不禁伤感。
她是第一次来这,一来,已是人去楼空。
直到,她看见墙壁的一隅处,悬挂着一个银白的面具,她的心不由自主地一跳。
她迅速奔了过去,伸手从壁上取下那银白的的面具,细细地看了看。然后,她将面具放在自己的脸上试了试,没错,就是这张面具,没错。
原来,他就是元宵灯市上那银色面具人。
原来,他就是那同她一起猜灯谜得到头上这粉色扇形簪的人。
原来,他就是那拥着她潜入大水缸躲避搜捕、在水中为了度气给她,吻住了她的人。
她一直忘记问他,为何面对他,她总是有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如今来了,却已是人去楼空,虽然已是人去楼空,可她还是知道了这一切。
她知道他就是元宵灯会那夜的银色面具人,他叫拓跋云飞。
可,一直以来,他为什么不告诉她,他们曾经见过,曾经患难与共过呢?
为什么呢?
纤细的手指抚摸着这银色的面具,指尖是冰冷的触感。而面具上,还蒙上了些些灰尘。
她一怔,莫非世事都如此,终究有一天如这面具一样被弃于一边,无人问起,亦无人说起,最终被尘封?
捻起衣袖,她将灰尘轻轻拭去,面具又重新发出微寒的光芒。
搁在心上的事,宛若一块大石,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元宵灯会一别,原以为萍水相逢的两个人再难有牵连,却不料在这飞鹰山又有了交集。从平日的闲谈中,她已得知他的去处,若她能离开飞鹰山前往帝都,是否会与他再次交集?
她不知道,亦无法算出。她只是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实在太奇妙了,相见和离别,一切都不由人来掌控。
她希望能与他再见,心里有些疑惑,她一直未曾问他。
关于他和慕天遥之间的关系,关于他们查有关凤国朝阳公主的事情,这些都是她想知道的。
只是,不知道他和她,后会是否有期?
“姑娘,寨主到处找你!”小环竟然找到这,走进屋子时的第一句话,便是告诉粉扇,寨主要见她。
粉扇愣了一愣,随即淡淡问:“他找我做什么?”
“也许是为了姑娘前些日子的伤吧?”小环低首回答。
“你告诉他,就说一点小伤,已经很好了,就不劳他挂念了。”粉扇声音低柔,神色却很坚决。
小环明白,粉扇还是为那日在荷塘边的事情,她不肯理慕天遥。却不明白,她如今来了这,又重新添了一桩心事。
“小环已经禀告过寨主大人,说姑娘的伤口已经愈合,用了二寨主那药膏,也没有留下疤痕。”小环一边解释,一边又为难不已。
粉扇淡淡道:“你既然说清楚了,就可以了。”
“可是······”小环欲语还休,眸子里流露出愁色。
粉扇看着她,蹙眉问:“莫非他为难你?”
小环低声回禀:“可是寨主大人非要姑娘去见他。”
“你话已经传到,至于我要不要去见他,也不是你能左右的。小环,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先去吧。”
“姑娘这样,我难以向寨主复命,只怕寨主要责罚小环。”小环眉头不展,想粉扇改变心意,见见寨主。
她知道,寨主因粉扇这些天不肯见他,心情很是烦躁,整日里酗酒。
“你怎么复命,你自己想好说辞,我也无能为力。”粉扇神情淡漠,她无法忘记慕天遥不听她的解释,打伤慕小狸一事,手足相残,这样的事情她很难接受。
他不是她的什么人,不存在原谅与否,但是她可以选择不见他。
小环犹豫,迟疑着不肯走,粉扇不看她,冷淡道:“走吧。”
小环应了一声,静静走出门外,消失在迤逦的花阴尽处。
粉扇在屋里小坐了一回,理不清楚自己想了些什么,只觉得思绪茫然得如水面没了方向的风帆,不知飘向何处。
屋子冷寂,渐渐被外面的风吹得身上有了凉意。透过大开的窗户,她才发现,这屋子外是阔叶浓荫,难怪屋内如此清凉。
想了想,她终于起身,拿着那银白面具缓缓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