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里的人们祭拜完亲人,都陆续地离开了。邱凤兰望了一眼天空上那轮被云层遮盖的太阳,才知道时间已经过了午后。她正要离开,却看见旁边的一座坟墓前,跪着一位年迈的老奶奶。她面前摆放着一堆祭,那张皱纹密布的脸上没有泪水,一张扁平的嘴唇在不住地抖动着,一只干瘦的手上慢慢地摇动着经筒,她在为亲人的亡魂祈祷。
“老人家。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亲人们呢?”兰嫂走过去关切地问。老奶奶睁开一双昏花的眼睛看了一眼她又闭上了,那眼角边却流出两行浑浊的泪水。老奶奶伸出另一只手,指了指面前的几堆坟墓,声音沙哑的说“都走了,到天堂里去了。他们丢下我这个孤老太太不管了啊!”
兰嫂发现那几堆坟墓前都摆放着同样的祭,猜想那一定是老奶奶家里遇难的亲人,她心酸地走过去扶起老奶奶,一边安慰着她,一边搀扶着她走出了墓地。老奶奶唠唠叨叨地给她讲述了她老伴,儿子,媳妇和孙子遇难的经过。兰嫂听了就无声地叹息流泪。
她一直把老奶奶护送到那片板房区,安顿在镇政府设立的孤老院里。她在这里遇见了许艳丽,她手上提着一个大包袱,好像要出远门。许艳丽打扮得很时髦又非常性感,紧身的衣裙把胸脯挺拔得像两座小山峰,红润的脸庞承托着白绒绒的肩背,还有衣裙下面那一双修长而又秀美的双腿,那模样好像是复苏的花神,全身上下都焕发着迷离的光彩。
路过的人们都情不自禁地望着她,兰嫂也怔怔地看了她好久,才喃喃的问道“许秘书。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呀?”许艳丽掠了一下额头上的一缕秀发,心情沉重地说“我已经不是什么秘书了。这里也不是我的终身归宿啊!我该到外面去寻找一条属于我的人生道路了。”
兰嫂听了就无比感慨和惊讶,她没想到她会在面临困境和今后的艰苦工作中,选择了一条退缩和回避的路。“那么···你是辞职了?”她问。许艳丽点点头说“我听说你到镇上来了,就想跟你告个别呢!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好久。”兰嫂心里清楚,许艳丽去老崔墓前祭拜过了,她沉默了一阵才说“那我送送你!”
两人就沿着板房区那条窄小的街道,向公路上走去。“唉!兰嫂。你也别怪我,以前在崔书记身边工作,心里很踏实,很舒畅。他正直无私,坚持原则。对下属和蔼可亲,即使工作上出了差错,也从不训斥人。可是现在的领导班子······唉!”
兰嫂终于明白了许艳丽辞职的原因,她想起跟陈宏春发生的矛盾,心里又增加了一层阴影。“那你的选择是对的,我支持你。记住到了外面安顿下来了,给嫂子打个电话。”
许艳丽激动得流出了泪水,一下子拥着兰嫂的双臂说不出话来。兰嫂心里也感到孤单和难受,在以往的日子里,她有什么事都是先去找许秘书谈,就是跟男人老崔发生了原则上的争执,也是许艳丽在从中调解。“兰姐。以后在工作上遇上困难,你也要忍耐点,该回避的事情,就尽量少管!现在有些现象是我们无法管得了的啊!”
兰嫂知道她的话是为自己好,但一向坚持党性原则的她,不可能对有些干部的胡作非为熟视无睹。“你就别为嫂子操心了。我作为一个党的基层干部,知道该怎么做呢。嫂子倒是担心你,一个人到外面的世界去闯荡,同样会有困难和危险的呀!”
一辆班车停在路边上,司机按了几下喇叭喊道:“还有没有去县城的呀?快上车啦!”兰嫂就握了握许艳丽的手说“记住经常跟嫂子联系哈!”许艳丽点了点头说“嫂子。保重!”然后依依不舍地走进了班车里。兰嫂泪眼模糊地望着车子开出了白龙镇,消失在龙门山脉里,那噙在眼里的泪水一下子流淌出来,她一边抹着泪水,一边往卫生所走去。
阿珍已经醒过来了,正在默默地吃着午餐。温大姐见兰嫂满脸的泪痕,神情也很低落,就递给她一盒盒饭说“是去看你丈夫崔书记了。唉!你也别过于伤心难过。人死不能复生啊!还是要保护自己的身体要紧。快吃了。车子我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吃了饭,我们就回山寨去。”
兰嫂心里像堵着一块石头,根本没有胃口。她只喝了一点热汤,就把阿珍的头发和衣裙整理好,“珍珍。你先跟医生阿姨她们去车上等我。我到镇政府去一下就回来。”阿珍只点了点头,兰嫂又转身走出了病房,往设立在板房区后面山坡上的镇政府走去。
一辆医疗车行驶在白龙河谷那条弯曲的小公路上。兰嫂怀里依偎着神情沮丧的阿珍坐在车厢里,温大姐带着两个护士坐在旁边。她已经从镇上的领导干部那里了解到老寨子详细的受灾情况,那双细细的眼睛里就一直包含着清潭一样的泪水。
兰嫂一路上都沉默着没有说过一句话,她在为下午发生的事情懊恼和气愤。陈宏春给她传达了镇党委的决定,老寨子的恢复重建资金由村寨自己解决。“中央不是有政策,要扶助每户受灾家庭的建房资金吗?现在什么都毁了,乡亲们拿什么来重建家园呀?”兰嫂气氛地责问陈宏春。
陈宏春严肃地说道:“邱凤兰同志。这是镇党委研究决定的嘛,不是我个人的意见。你也要为镇上考虑呀!卫生院,学校,政府办公楼,还有镇上的其他几个主要企业,都需要资金来重建。可是目前我们得到的援助资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