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泽明和康是福这厢说得郑重,李师娘和黄氏那里就是漫无边际了。
说到最后连黄氏她自己都忘了,先前到底为的什么来的傅家。
直到家去了,黄氏才记起,要紧的一句没得,反倒是她自己把祖宗十八代都交代清楚了。
黄氏不甘心,说要再去的。
康是福从傅泽明那里明白了傅泽明的决心,觉着傅泽明绝不是妹妹的好归宿,便道:“妈,就从他们家老太太不明着说,只和你东拉西扯,顾左右而言他的,意思就很明白了,你赶紧做罢才好。就像妹妹说的,又不是除他们家就没好人家了的。”
黄氏经儿子这么一提,自己再一品,终于也品出李师娘的意思来,气道:“不乐意明说就是了,谁有他们家人那么多弯弯道道,能一下子便听得明白的。”
康是福嘀咕道:“姑父倒是明说了,却被派不是了。”
黄氏听了,气得改骂起儿子来。
也是这一日,花景途到康家铺子去转一圈告了假,便到六叔公家去了。
近来,花景途也算是六叔公家的常客了,所以一听下人来回说花景途来了,六叔公和花晋卿也未多意外,看了看天色,只奇怪花景途怎么这早晚来了。
花景途见过六叔公和花晋卿后,直言不讳地告诉了他们,花晋明暗中修族学的事儿。
六叔公一听,也是大呼起不好来的,“他这是在暗地里帮老五家那个不成器的。”
花景途点头称,“正是。”
唯花晋卿不慌不忙的,仿若胸有成竹。
见状,六叔公对儿子道:“事到如今,你倒是想个法子才好,不然就要功败垂成了。”
花晋卿听了忙起身安抚老父道:“父亲稍安勿躁,这事儿若是不知也就罢了,如今既已知晓,那他们家便不成气候了。”
六叔公不解,问道:“这话怎讲?他们家怎么就不成气候了?”
花景途笑着将傅泽明的法子说了出来,六叔公立时将心放下了一半,只剩下连连称道是好计的话。
可这回花晋卿又不同他父亲这般欢喜了,反而愁眉深锁了。
花景途一看花晋卿这般,便问道:“卿叔可是在犯愁日后族塾的长久之计。”
花晋卿点点头道:“既然如今学堂已有人建起,倒省下了我不少事儿。只是建学倒是容易,日后的供给却无一定的了。且按我原先之意,族学不过是给族里家中艰难不能为儿孙延师者行方便,望他们能给贽见礼,是强人所难。可不能以此为供给,那日后供给又该从何处而来?怕是你也想到此处了,才到我家来的吧。”
花景途道:“正是。依我看,我家三叔虽起头建了族学,可到底不是真心为宗族百年之计打算的,怕是只为眼前的这点子干系,日后如何他才懒待去理会。故而,我一听说亦悬心起族学日后的出路。”
花晋卿长叹了一气,道:“也罢。若依你,该如何才好?”
花景途想了想道:“我倒是想到一法子,只是匆忙而为,不十分周全便是了。”
花晋卿道:“你且先说出来,到底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不是。”
花景途理了理头绪,道:“以我的意思,只看祖茔祭祀的供给,能否多少匀出些来?”
花晋卿思忖片刻道:“只怕难,族中就那几亩祭田,作为四时祭祀的供给已是捉襟见肘了的,再匀出多少来不说族中不能同意,就是日后祭祀也太不成体统了。”
“若是如此,能否再添些田产?”花景途又提示道。
花晋卿摇摇头,“也是难。”
这时,六叔公想起一事来了,忙道:“许景途说的法子可行。说起以田产做族学供给,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花晋卿问道:“谁?”
六叔公道:“死鬼老二。”
花景途不再说话,只笑着。
说起来,花氏族中真正的嫡系本家,就是花景途二叔公这一支。
当年,花氏族长也正是这位二叔公。
只是族中都说二叔公是个痴情种,一生只娶了一人,且只得一女。
后来二叔公的女儿倒是找了个入赘的,成亲后也儿女双全了,只是儿子却是个短命的,未成人便死了,只剩下长女。
可二叔公的孙儿死时,这孙女已出嫁,自然就不能再招婿入赘了。
六叔公对花景途道:“你这妹妹早已出嫁的,所以他们家成了绝户了。他们家原是有些田产的,虽不属族里官中的,但到底是花家的东西,没道理让你这妹妹带到婆家去的。族里也早便说好了得,只暂留给你姑妈做养老之用。前年你姑妈去了,族中收回了他们家的田产,只是不知该如何分配,一时争论不休便搁置了。依你们所说,拿这份田产做族学供给再好不过了的。”
花晋卿觉着可行。
族学日后的出路有了,花晋卿面上也只是稍稍宽心了而已。
花景途问道:“卿叔可是还有何难解之题?”
花晋卿也不隐瞒道:“这些个到底还是容易的,我为族塾辗转踟蹰这些年,只因不得一位渊博之士司塾,唯恐请来空有虚名的耽误了族中孩子。”
花景途也深以为然,“无才者,最是误人子弟。”
随后,花晋卿却又松了一口气,“但也不负我这些年的用心,乔先生总算另眼相看于我,再加以时日,定能请他来一掌族塾。”
花景途听闻,欢喜不已,追问道;“可是乔中凯乔先生?这位可是大手宿儒戴老的得意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