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烈不晓得城南的惨剧,这天的早上,他在码头等来了都指挥佥事盛华,盛华五十左右,身材矮小,见人三分笑。
“赵指挥赵大人,你这海船是本官见过的最大的巨舰了,买来花了不少银两吧。”盛华仰头望着李绩号硕大的船身道。两人如今都是三品武将,虽说盛华也算得上是上官,不过也没有托大。
“盛大人,此船乃是我家夫人的嫁妆,本将可是没有这般多的钱粮,这一艘船就得白银八万两。”赵烈摇了摇头,一副买不起的模样,他是一推六二五,只要是盖伦船就往葡萄牙人身上推。怎的也不能让这般所谓的上官们找到借口发飙。
“小赵大人,本官可是与你父熟识,你可不要欺瞒与我,你赵家散尽家财募兵三千,这登莱谁人不知。”盛华笑眯眯道。
“盛大人所言倒也不虚,家父为了不让家叔的战没于辽东之事再现,这才散尽家财,我家夫人也资助了些银钱,招募了些勇士,这才有了涿州大捷。”赵烈一脸的苦相。“涿州一战也是伤筋动骨了,这些兵丁只剩下不足两千人,我赵家也没有银钱再行招募,如果再有国战,我赵家也是无能为力了。”
赵烈如此说没有钱粮整补家丁,意味明显,各位大人以及朝廷众位大员们就不要如此提防了。赵烈已经打算让两个千总前往济州整补,减少赵家的锋芒,韬光养晦吧,这番风头不小了。
“唉,身为登莱军将说不定哪天就出阵搏命去了。”盛华也是深有所感,登莱军将难当啊,出战建奴那是极为凶险的事,战败身死乃是寻常事。
“盛大人,此船身量巨大,行驶快速平稳。此去也就是两三天的光景,比之陆路可是迅快多了,盛大人请登船。”赵烈拱手道。
“好好好,本官此番也看看西夷海船如何迅快。”盛华满面笑容的回礼。
就像赵烈所言。李绩号行驶的平稳快速,只不到三天就抵达了靖海卫卫城,让盛华啧啧惊叹。
一行两百余人分批乘小艇登岸,靖海卫城西南的简易栈桥可是装不下李绩号这艘大船。
一众人等在码头见到了早已迎候在此的靖海卫留守军将们。
“盛大人、赵大人一路风波劳顿,属下等恭迎两位大人入城。”以卫指挥同知吴海、指挥佥事霍谷山、指挥佥事王东、镇抚唐亮等留守军将各个笑容满面的上前问候。
众人寒暄完毕一同进入卫城官署。
“本官此番陪同赵烈大人上任靖海卫。尽显朝廷和都司对于赵大人在涿州大败建奴斩首千级的褒奖,”此时的盛华盛大人全然没有了见人三分笑的模样,整容端坐,尽显上官本色。“众位大人同赵烈大人乃是昔日同僚,日后望同心协力为朝廷办差。”盛华一拱手。
“下官定会襄助赵大人署理卫城军政。”吴海恭敬道,他姿态摆的极低,全然没有往日上官的威严。
其他军将也是纷纷附和,一时间场面和谐之极。
赵烈也是笑着回应,他心里晓得这般官场老油子面上是不会露出半点端倪,至于那个心中不忿。是否有点小动作还得日后事上看。
“自从常大人随军出征后,如今指挥一职虚悬,许多庶务不能办理,如今赵大人一来,我等也就有了主心骨了。”吴海的胖脸上笑容满面,神态谦恭。此时,交结已毕,众人轻松下来,闲聊几句。
“吴大人乃是昔日本将的老上司,对本官向来照拂。日后本官还有多多借助之处,到时万望吴大人不要推辞。”吴海如此晓事,以往也合作愉快,赵烈当然要维护这种关系。
吴海立时笑容更盛。“属下敢不尽力。”
其他众人尽皆羡慕,这个吴胖子不亏是不倒翁,看看,面对昔日下属,如今不过二十出头的上官,施礼恭维全然没有迟疑。这软话递的这个快,姿态这个低,仿佛早先他就是赵烈的下属。如今这老小子转身就又成了赵烈的嫡系,这般功夫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霍谷山就做不到,他附和两句,但是实在没法屈身,没法子就是这般要面子活受罪的人,这也是多年升迁不易的因由,虽说他也是赵烈素识,当年赵烈上任左千户所就是他陪同的,不过,如此折节下交他还真做不到,拉不下脸来啊。
“霍大人,当年本官初入靖海卫,就是霍大人陪同前往,本官向来心中惦念,这一向可好啊。”赵烈笑问。
“多谢赵大人挂念,下官对赵大人此番京畿大胜也是仰慕的很,我靖海卫此番也是扬名京畿,简在帝心了,下官在此恭贺赵大人了。”赵烈如此折节,霍谷山再不晓得如何做,那他今日绝不会在这个位置上。
一时间,恭贺之声四起,这就不算是恭维了,不管赵烈是如何仰仗其老爹立下殊攻,毕竟是亲历战阵,阵斩敌酋,这就是武将的荣耀,有多少纨绔敢与建奴搏杀的,高下立判嘛。
赵烈一一笑着回应,立时,官厅内极为的和谐。
傍晚,众人在酒楼摆下酒宴为赵烈接风洗尘,大家是尽欢而散。
第二日一早,赵烈让李绩号送盛华回返登州,自己带领着众人亲往码头送别。
接下来,赵烈则是会同吴海等人开始盘点靖海卫的库房、屯田、备军等事宜。
经过三天的盘算、清点,徐鸿统领人员终于将靖海卫的家底呈现在赵烈面前。
赵烈大略一看,真是呲牙咧嘴,如今靖海卫可算是穷困至极。
库房里一件铁甲都没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