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烈不知道紫禁城里发生的一切,就是知道了也没有任何办法,那不是他能掌控的,如同汉阳的攻城战也不是他能完全掌控的一样。
第六日的早上,汉阳北的建奴大营里喧嚣异常,不断有建奴军兵开始涌出大营。
城上的破虏军和朝鲜军兵立即禀报了各自的统领,同时开始集结备战。
当朝鲜王和一众大臣以及赵烈一行赶到北城头时,他们看到的是末日般的场景。
铺满平原的衣衫褴褛、跌跌撞撞的朝鲜百姓在建奴辅兵的驱赶下向汉阳城慢慢靠近,他们中间但有走不动跌倒者即刻被建奴辅兵砍杀,辅兵的动作干净利落仿佛杀鸡屠狗一般轻松。
正是如此冷血无情的屠杀震摄了城头上的朝鲜君臣和军兵。
朝鲜君臣没有经历胡虏的大举入侵,上番的丁卯胡乱,主要是在北部,即使血腥屠杀和奸淫掳掠造成狼藉遍地,朝鲜君臣也只是听闻,俗话讲耳闻不如亲见。
此番建奴将血腥的屠杀刺果果的摆放在朝鲜君臣眼前,刺激着三千里江山的掌控者们,这是对朝鲜君臣的极大侮辱和挑衅,揭去他们最后遮羞布。
“悔不听赵总兵之言,此番众多百姓都是受孤王所累啊。”李倧这个痛心疾首,他没有让军兵驱散百姓向南,就是不想给百姓留下他这个大王残暴的印象。
李倧此人善于聚拢人心,平日里有些为此自得,但是今日的决断让多少朝鲜百姓命丧于此,这让他极为的懊恼。
其实他最为懊恼的是怕史书将此事记载下来,说什么他否决了明将赵烈迁徙百姓的建言,导致数万百姓死难,从而让他的‘贤名’流传千古,这样他辛辛苦苦打造的名声就毁于一旦。
他作为朝鲜王倒是可以控制朝鲜的舆情,但是赵烈乃是大明的总兵,他总不能控制大明的舆情吧。
只要大明有记载,朝鲜就会风闻,那么朝鲜就不会平静。
“大王向来对臣民宽厚有加,此乃是胡虏凶残,**行径,大王不可悲伤过甚啊。”
金鎏急忙规劝,此时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啊,而是守城啊守城,当大王的总是抓不住紧要处,他这个领议政也是犯愁。
其他的大臣也是急忙的劝解。
赵烈是没闲工夫打理一旁朝鲜君臣的闹剧,他用远望镜不断的观察着建奴的后阵,但见大股的建奴甲兵驱赶着大群的朝鲜百姓向西而去。
“大帅,开来建奴这是要从四面攻击啊。”韩建也看出了建奴的打算。
“汉阳城太大了,不是我们这些军兵能站满的,留给朝鲜军兵守卫的城墙就是建奴的机会。”
赵烈放下远望镜道。
“亏得大人早作准备,否则真是措手不及了。”韩建也小小的奉承了一句。
“这里的朝鲜军兵未经战阵的太多了,同我大明京畿的京营有一拼,不未雨绸缪,恐怕只能便宜了外面的建奴。”
赵烈无奈的看看还在痛哭流涕的朝鲜王。
韩建看看朝鲜君臣的乱象也是大笑起来。
果然,不久西城的朝鲜守军节制使派人报秉,胡虏大军驱赶大群百姓正向城池靠拢。
介于汉阳城西南高,东北低的地势,破虏军承担了北城和东城防守的重任,将西面和南面地势较高,易守难攻的地界留给了朝鲜军兵和城内的青壮。
今日建奴大军从北和西两侧攻击,估摸西门朝鲜军兵把守的位置还是建奴大军攻击的重点,避强攻弱向来是建奴的拿手好戏。
但是此时已经是不能调整了,北方也有建奴大军牵制,总不能将东城的破虏军调来守城吧,如果临战调防就怕养尊处优的汉阳守军乱作一团,再者说,如果建奴再行攻击东城呢,因此只能由朝鲜军兵防御西城了。
朝鲜王一行听闻西城告警,急忙启程向西城而去,他们对自家的军兵也是极不放心的,当即决定前往督师。
李倧一行人来到西城头时,无数的朝鲜百姓已经靠近了西城的护城河。
汉阳的护城河宽近三丈,深一丈余,也算是极为深宽的护城河,配的上汉阳的名头。
护城河离着城头也就是几十步,已经抵达了城头朝鲜军兵步弓手和火铳手的攻击范围,但是面对着数以万计的朝鲜百姓,西门节制使没敢下令攻击,这个决断他做不来。
要知道这可是多少朝鲜人的性命,这个决断只有朝鲜王才能下令,其他人做不了主。
但是李倧何时经历过如此的场面,他平日里关于发号施令,但是那是什么情形,如今是什么局面,看到如此多的百姓被胡虏驱赶攻城,他的肝胆俱裂。
他如今考虑的是如果,他下令攻击,那么史书会如何记载定论他的决断,是不是会留下一片骂名。
他犹豫了,其他的大臣也没法给他做决断。
趁着这个机会,建奴甲兵驱赶朝鲜百姓迅速的将沙袋投入护城河,很快护城河被平出了一个宽几十步的道路。
本来护城河这道防线的封堵就能让建奴失血不少,但是在李倧的迟疑下,建奴安然无恙的通过护城河,他们驱赶百姓直达汉阳西城下。
“大王,再不能迟疑了,否则城池就要失陷了啊。”西门节制使拜倒急道。
“唉,反击,反击吧。”李倧是万般无奈的点了头。
但是此时混入朝鲜百姓中的建奴甲兵已经开始向城头纷纷射箭,而后面还有千余甲兵也在护城河边疯狂的开弓放箭。
铺天盖地的箭枝丝丝的扑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