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林昔苒走进院子就给空尘很特别的感觉,一个年纪尚幼的女孩,一个自幼丧母的侯府小姐,按理说就算是自幼有生母教导,打小就生活在钟鸣鼎食之家,也不一定会有她这样的定力,独自一个人踏入陌生的院子,面对陌生的人可以淡然地说出自己的想法,甚至是可以令对方不满的想法。
可眼前的小女孩做到了,并且从未表现出自己的紧张,最难得的是在如今情况下还能时刻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和谦逊的态度,身上并没有其他大家小姐的娇气和自以为是。
不过,空尘大师并没有因为自己对林昔苒的肯定而轻易松口,他重新拿起桌上的抹布继续擦琴,轻声说道:“虽然施主说贫僧并不算是完全的僧人,但贫僧依旧是佛光寺的主持,本就是踏出红尘之人,又怎么能介入这些红尘之事呢?”
院外的人把这些话听的清清楚楚,所以他们都仔细地观察着院中的情况,在猜想此时的林昔苒该如何作答。如今的情景,好似把林昔苒逼到了死角,她刚刚说空尘大师心中有执念,不能算是完全的出家人,而此时空尘大师就拿自己的身份说事,既然已经是出家人,就不会再管红尘之事,也算是对林昔苒刚才的评价做了反击。
这算是拒绝了,以自己是出家人断六根清净为由拒绝进侯府为亡母诵经?这么想着,林昔苒笑出了声,虽然空尘久不出门,可就冲着他能坐稳佛光寺主持的位子就能看出他不是普通人。
此时的笑声随着风飞进了空尘大师的耳朵,也飞到了院外这些人的耳中,他们不明白此时林昔苒的笑声代表着什么,难道是她无言以对所以才以笑声掩饰?
用手把脸颊旁的发丝别在耳朵,林昔苒才淡淡地说道:“可是在小女的眼中,大师的右侧写着大慈大悲,左侧写着救苦救难,头上写着佛光普照。”
此话一出,空尘擦琴的手停了下来,他再次抬起头看着这个给多次惊讶的女孩,林昔苒的话说的很明白,空尘是出家之人,断六根清净,不应踏入红尘,可佛不是,人们如此虔诚的信仰他,只因为他救苦救难,管理着红尘世事,空尘是出家之人,可更是侍候佛之人。
林昔苒的话不仅仅让空尘惊讶,更让院子外的人吃惊,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小女孩,居然可以如此机智。
“哈哈……哈哈……”空尘丢下手中的抹布,站起来大笑,他已经多年未这样开怀的笑过了。
这样的反应不在林昔苒的预料,可她还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空尘大师之后的话。
空尘笑了好久,最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施主会下棋吗?”
这样的急转弯让林昔苒有些措手不及,可她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点点头道:“倒是会一些,但下的并不好。”
“和贫僧下了一盘吧。”说完空尘走进屋子,不一会儿就拿着棋盘和棋子走了出来,林昔苒走上前帮忙,两个人把期盼放在石桌上,空尘伸手示意让林昔苒挑棋子,林昔苒也没有客气,直接伸手把装着黑子的棋盒拿了过来。
“哦,贫僧以为施主会执白子,一般的大家小姐不是都喜欢白子嘛。”空尘拿过白子的棋盒,淡淡地说道。
林昔苒笑了笑,率先下了一子,道:“那大师可把小女看成是不一般的大家小姐。”
空尘也无声地笑了笑,之后两个人专心的下起棋来。
“苒表妹的棋下的如何?”王永章没和林昔苒下过棋,所以才会如此问林尚信。
看到林昔苒已经控制了局面,林尚信也轻松了不少,听到王永章的问话,他笑了笑,道:“我不是她的对手。”
这样的回答让王永章很惊讶,他和林尚信下过很多次棋,在他的印象中,林尚信的棋艺虽说不上是很高超,可在这个年纪的人中也算是个中高手,林昔苒以十一岁的年纪居然就能赢过林尚信。
然而惊讶的人不止王永章一个,梁志伟、周源和孙昭扬都是国子监的学生,也都和林尚信下过棋,所以他们对林昔苒的棋艺如何很好奇。
一旁的君晏楠也听到了林尚信的话,他微微一笑道:“听说空尘大师的棋艺高超,能与他下足两刻钟的人都很少,不知道林大小姐能坚持多久呢。”
林尚信听到这话,马上转过身冲君晏楠拱了拱手道:“小妹能与空尘大师下棋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何况小妹年纪尚小,恐怕坚持不了多久。”虽说自家妹妹优秀林尚信作为哥哥很是骄傲,但他也明白凡事过犹不及,林昔苒在宫宴上的出色表现已经让很多人开始关注安国侯府的这位嫡女了,林尚信不想让太多的光环照在林昔苒的头上。
“能下多久,我们等着看就知道了。”君晏棠站在一旁淡淡地说道。
本来今日他是没打算来佛光寺的,可早上刚出宫门就遇到了君晏楠,便一起过来了,不过他万万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看到了林昔苒,想起上次自己与林昔苒见面时说过的话,君晏棠很好奇这个小女孩如何劝服一向固执的空尘大师。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空尘停下了手,淡淡地笑道:“居然是和棋。”
林昔苒看着面前的棋盘,放下手中的棋子,站起来行了一礼道:“大师心怀慈悲,不喜杀戮,对小女子手下留情,不然小女子早已经败了。”
对于林昔苒自谦的话,空尘摇了摇头道:“贫僧虽说没有痛下杀手,可施主也并非尽了全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