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那是一种很残忍的做法,但不得不承认,那也是能够把损失降到最低的一种做法。
虞子川屏息着,床上的小婴儿正咿咿呀呀挥舞了两下小拳头不知道想表达什么,那样充满童真的声音落在他耳朵里显得极为刺耳,但是这些话,他却不得不说,“你也应该为夏可考虑一下,她现在不知道孩子的事情,你安然无恙回去,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但若是连你都不在了,你让她怎么办?她才23,为了你大学没毕业未婚生子,如果今天你不能安全回去,你觉得对她的打击会有多大?”
叶邵庭的身躯岿然不动,视线却是一瞬不瞬地落在床上躺着的宝宝身上,他的眼神充满柔情,看着宝宝,脑子里便自动浮现起以前跟夏可相处的一点一滴,这是他们的孩子,是在过去8个多月里他每天期盼着能够来到这个世上的生命。
僵持的气氛里,只有孩子时不时咿咿呀呀地发出点微弱的声音,还有拆弹组的人员在紧张有序作业着。
叶邵庭忽然开口,声线透着倦态,“子川,如果不知道他的存在,没有见过他的样子,或许在跟郑云坤的这场仗里我会誓死拼住自己的这条命回去见夏可,但是你看,我的儿子在冲我笑——”他的身躯倏地一僵,连自己都受不住视线里那种强烈的刺激,那么嫩小的身子,让人连轻轻触碰一下都不敢,但他身上却绑着足以毁灭这整栋楼的炸弹,“你现在要我抛下我的孩子亲眼看他送命?子川,既然让他来到了这个世上,我一定会保住他的命,不管什么代价,要不然我当的什么爸爸?”
虞子川也为难,刚才的那番话他不过就是拿来说服叶邵庭,可其实归根到底,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堂堂一个大男人,难道要靠一个小婴儿的牺牲才能来换命?
他妈的,什么鬼!
他不断地扒拉着自己的头发,心情越发焦躁不安,只能逮着那几个拆炸弹的发火,“你们几个到底行不行,捣鼓半天了连个屁都不放,再不行我就替我堂弟解决了你们这帮废物!”
那三个人本来就已经被这个炸弹折腾出一身汗了,现在听虞子川这么一说,更觉紧张,带头的那个擦了擦额角的汗,这才汇报道,“虞少爷,不是我们经验不够,实在是这个炸弹太复杂,它的启动装置除了显示器上的时间之外,还有压力,也就是说一旦我们试着把孩子移出来,炸弹感受到自身上方的压力消失,便会加速爆炸的进程,所以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啊,要有万无一失的把握,才敢下手剪正极线。”
“压力也是启动装置?”叶邵庭忽然朝那人发问。
“对。”拆弹专家点了点头,“我们也研究过用同等压力值的器物去代替孩子压住炸弹,不过这周围符合条件的显然没有,而且还要能一边按住炸弹上的压力感受器,一边把孩子替换出来,时间紧迫,还是剪正极线的方法最为保守。”
“用我的手来代替,怎么样?”
此话一出,在掣人皆是一惊eads;剑尊。
要用人手去代替孩子的压力,这就意味着孩子的危险系数会如数转移到叶邵庭的身上。
拆弹专家犹疑了一下,表示为难,“这个……先前虽然也有这样成功的案例,不过这对替换者的要求非常高,在这个过程里手的力度必须掌控得非常精确,要不然随便抖一下,压力值随时都有可能改变,也会加速爆炸的进程,我不怎么建议这种做法。”
“没时间了。”叶邵庭蹙眉盯着显示屏上红色的数字,语气不容置喙,“还剩下28分钟,如果你没有十足的把握剪断正极线,那就照我的方法来。”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我练过几年哑铃,力量控制应该没有问题。”
那人的视线不动声色朝虞子川看了一眼,似是询问,眼神交汇间见他紧锁着眉头,半晌才像是下了极大决心般地点了下头,他才敢回叶邵庭的话,“好,那就开始吧。”
叶邵庭将手臂的袖子往上一卷,大掌贴着宝宝的背部小心谨慎地探了下去,出生半个月的宝宝体重大概在3到4kg之间,这个重量只有一个普通女用式哑铃那么点而已,但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感受到宝宝背上那种细嫩的皮肤,叶邵庭却是觉得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像是窒息了一般。每一寸的前进,他都控制得极为小心,在手臂托起宝宝的同时也要给炸弹施力,使得压力始终处于一个平衡的状态。
一旁的拆弹专家双手托住宝宝的肩膀,顺着叶邵庭的手臂上方一点一点极为小心地将宝宝转移出来,每个人都很清楚这个过程需要多么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因为一旦有任何环节失误,这一屋子的人都会瞬间葬身火海。
虞子川站在一旁,哪怕帮不上他们什么忙,这个时候也不愿意走,只能屏佐吸不去打扰到他们的进程,宝宝不知道眼下的情况,还以为有人在跟他玩什么游戏,挥了挥一双肉嘟嘟纷嫩嫩的小拳头,“咯咯”笑个不停。
每个人的心都揪在一起,拆弹专家后背已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但双手僵着仍是不动分毫,叶邵庭的手臂一点点往里探进去,他的双手就一点点将宝宝往外拉出来,炸弹的线缠绕并不紧,留有足够的空隙让他们完成这个举动,但这一进一出之间,是生命与生命的交换。
终于,在宝宝被彻底拉了出来抱在拆弹专家怀里时,所有人才松了半口气,当然那剩下的半口还提着,是因为炸弹的危机并未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