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几乎同时回了头。
不远处山庄门口的黑色雕花铁门处,倚着一个美艳的女人,身上穿着一袭裸色长裙,几缕青丝垂在左肩,胜雪肌肤若隐若现,她的视线先是看向叶邵庭,而后才往下,定定地落在了他怀里的夏可身上。
“刚听里面的人说有人从二楼跳下来受伤了,我出来看看怎么回事。”
郑皓莹走近了几步,美眸盯着夏可膝盖以及小腿处的一片血红,语气关切,“是这位小姐受伤了吗,严不严重?”
夏可被点了名,心头一紧,即使是隔着晦暗不明的月色,也能认得出那个女人,第一次去叶邵庭家时就遇到过,那时她将其自动归类为叶邵庭的女友或者未婚妻一类,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致使她离开叶邵庭的公寓时带着那么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印象中这个漂亮女人大方得体,对于当时夏可这个“身份不明出现在叶邵庭公寓的女人”,她也没有刻意为难。
不过越是这样,夏可就越是觉得自己当着这人的面被叶邵庭这样抱着,让她产生了一种焦躁的罪恶感,当即伸手往男人的胸.口处推了推,抗拒而疏远地说道,“叶先生,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从“叶邵庭”到“叶先生”,这种称呼的转变,叶邵庭不可能没感觉到怀里的小丫头心理上的变化,不过他却丝毫没有要放她下来的打算,坚实手臂上的力道在一点点地缩紧,感知到那种反抗越来越强烈,他才低头说了一句,“别闹,腿不想要了?”
并不是多温柔的语气,甚至还带着那么点严厉以及不耐,但是落在郑皓莹的耳朵里,却是另一种不同的感觉,他从来说话都是冷漠疏离,何曾用这样的口吻跟自己说过话?纤细的手指慢慢收紧,直到艳红的指甲掐进皮肉,疼痛感袭来,但她脸上却依旧笑着。
“要去医院检查了才知道有没有骨折。”叶邵庭终是抬头看了一眼郑皓莹,不同于刚才对夏可说话时的那种指责,此刻他语气淡然,却是无形之中,给人一种莫名的距离感。
见男人的脚步动了动,像是要离开的样子,郑皓莹连忙上前一步趁机提议,“那我带这位小姐去吧,她的衣服也湿透了,正好我车上有换洗的,等会可以给她穿,邵庭,今天是伯父的寿宴,如果你不在场的话,总归不太合适……”
合理而温馨的建议,几乎是毫无拒绝的理由。
叶邵庭深邃的眸光像是在郑皓莹身上定了几秒,而后垂下,墨黑色的瞳仁深处,带着复杂难辨的情绪,凝视在他怀里并不怎么合作的夏可,并不是很清晰的光线,但仍是可以勉强看清她脸上尴尬抗拒的表情。
是因为皓莹?
这个念头闪过大脑时,连叶邵庭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薄唇若有似无地勾了勾,男人的视线从夏可脸上不动声色收回,蹙眉看向郑皓莹,“不必了,我带她去就行,宴会这边你替我顾着点。”
说完,长腿一迈直接打开车门,弯腰将夏可放了进去,又替她系上了安全带,这才绕过半个车头回到驾驶位,发动车子离开。
车子开得很快,一片夜色中,只有汽车尾灯发出刺眼的光线,很快连那道光线也渐渐淡去,隐匿在深沉的夜晚。
郑皓莹怔怔地站在原地,垂在侧身的双手紧紧地捏成了一个拳头,指甲嵌进皮肉的那种痛楚,却远远比不上她此刻的挫败感。
从上一次在凯悦国际酒店看到叶邵庭帮夏可摆脱她的后妈开始,她心里那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就开始萌生,她活了多久,就认识叶邵庭多久,对于他的脾性,也算是有多多少少的了解,本就生性冷漠寡淡的人,是要对夏可有多上心,才会心甘情愿给她做挡箭牌配合她演戏给那个后妈看?
那个酒店的监控录像她看了一遍又一遍,即使是隔着屏幕的那种模糊画面,她却能清晰捕捉到叶邵庭看夏可时的那种眼神,目光灼灼,寵溺缱绻,那是她二十几年来未曾从那个男人眼里看到过的。
原本设计夏可跟乔清让,就是为了顺水推舟地成全了那后妈,这样一来,若是夏可被姓乔的给染指了,那么叶邵庭就会对她失了兴趣,而这件事如果深究起来,她也可以想个法子把事情都推到那个张倍蕾的头上,全身而退。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丫头竟然大着胆子从窗台上跳了下来,所以当她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慌里慌张就从宴会现场跑了出来,结果到了游泳池边,却是被人告知,那个跳下来的女服务生已经被叶邵庭带走了。
她又匆匆地从游泳池边跑到山庄门口,大方得体地说了那样一席话,原本想着从叶邵庭手上把人截下来,不仅能避免了他们两个单独相处,还能顺便好好“警告”一下那个丫头,可是叶邵庭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甚至在她面前,毫不掩饰自己对那丫头的特殊。
郑皓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美艳无比的外貌下,包裹着的是一颗阴毒的心,在无人看到的夜色下,那张精致的脸蛋儿上隐隐扬起一抹阴鸷而森冷的笑。
夏可啊夏可,这一次让你逃脱,但这样的好运气,你绝对不会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