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
山东镇没来之前,围困着开封城的闯军并没有浪费时间。决定长久的围困后,他们就将开封城护城河给掘了,护城河顿时底干。至此,闯军的人马直接便可以一波冲到城墙根里。
此刻,开封城外千步的距离外,闯军的大军开始缓缓蠕动向前。
在东南西北各个方向,贼军开始徐徐围城而去,数十万人,开始缓缓拉开攻城的序幕。
城内,人声鼎沸。
被吵醒了不得不早起的一干官人们看着城外遮天蔽日,仿佛将整个视界遮盖的人影,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代表着另外一种维度的恐惧。
在没有热武器的年代,想要杀死任何敌人最主要的是依靠冷兵器直面搏杀。而敌人的数目,就成了一个格外重要的概念。
人马上万,无边无岸。
站在三丈高的城墙上,足可以看见方圆数千步的距离。
但当这方圆数千步的距离里都布满人影,而且都是怀着要杀死自己,洗劫自己的敌人时,那种恐惧,难以言喻。
四面围城,绝路之中。
如此境地,那种彻骨的冰冷,言语不能尽表。
闯军军阵。
“裹挟民夫,轮番上场。民夫与战兵轮流上,每一次攻城,手上没有城砖的不准退,最后一队拿回城砖的罚。拿不够城砖的不准下场!各部建立军法队。敢后退者,斩!”
李自成一声令下,无数人如同蚂蚁一样。在各自将官的号令之下开始攻城。
从城头上望过去,密密麻麻的进攻就仿佛是蚂蚁一样,倾斜而出,要将开封这一座坚城吞噬。
城头上,忽然有一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怂包!”冯潭潭狠狠踹了一脚:“你不想死,就杀死他们!”
“贼军放箭了。”铁毅忽然出声道:“谨守好咱们这一段!注意躲避箭指支!准备防箭楼!”
铁毅说完,就见冯潭潭带着一队人。急忙将城头上的一个硕大仿佛小楼一样的东西扛了上来。
这是用大柏木板三排制作的防箭楼。上面像扎木筏一样纵横放上十几根横木,其宽度可以跨越三到五个城垛。而用法也很简单,就是把这么一个东西探出城头四尺,抵挡箭雨。
果然,当铁毅一声令下。就见城外百步的距离里,一个个长队摆开,无数人从箭袋之中掏出箭支,弯弓满月,随后各自军将的号令之下齐齐射击。
顿时,在地上,一波如同黑云一样的东西腾空而起,仿佛密集的蜂群一样高高抛起砸在城楼之上。
曹门段城墙上,冯潭潭大口喘着气。迅速将头埋在城墙之上。
咚咚咚……
无数箭支砸在防箭楼上嗡嗡作响。
让冯潭潭放松的是,防箭楼很坚固。以闯贼的军工水平远不能将门板厚的防箭楼击破。
“啊……我不想死……”
忽然,看着外间的箭雨袭来。一人恐惧地大叫,站起身,就要朝着下城楼的地方跑去。
“不准动!外面有抛射的箭支!”冯潭潭愤怒地大叫。
恰此时,果然有一波箭雨重新升腾起来。
这一队弓箭手显然要靠得更近,他们抛射而来,漫无目的。却让人无所遁去。
无数箭雨落下,将城头砸出一个个清脆的响声。
这是箭头砸在城砖上的声音。
“不想死。就给我趴下!”忽然,铁毅怒吼一声,拆开身上的门板,猛地一把压住这名社兵。
此刻,咚咚咚的长箭落下,砸在门板上。
那个恐惧的社兵被铁毅压住,沉重的门板带着披了全身铁甲的铁毅将他压得丝毫不得动弹,只余下不断喘着的粗气:“我不想死……我还没有娶亲,娘亲还患病……爹爹……爹爹保佑我……我不想死……”
“叮……”
“总社!”冯潭潭惊叫一声,忽然发现一枚长箭直指朝着铁毅的头上射去。
此刻,铁毅也已经顶着门板,拖着死猪一般,却好歹不在惊叫的社兵到了城头边上。
“没事……”铁毅晃晃头,一根长箭落下:“就是一根绣铁箭,打不破我这找柳铁匠打得铁盔。”
冯潭潭看过去,也是松了口气。
此刻,箭雨渐渐稀疏,铁毅没有放松,爬上城头,看着黑压压涌来的人群,深呼吸一口气道:“各部检查防箭楼,修补城防,准备近战!”
“是!”冯潭潭大吼。
“是!”忽然,冯潭潭的身边,一人爆发出如雷的吼声。
铁毅望过去,赫然发现是刚刚被自己救下的社兵,他的手臂上,一根箭支穿透,却恰好只是划破了衣服,并未贯穿手臂。
很快,官军的城头上,更多的防箭楼被矗立了起来。
官军与社兵们人躲在防箭楼里,各个沉默以待。有的拿着石头,有的拿着火罐。
还有人少的地方,一桶桶热气腾腾的金汁让人不敢靠近。
城门楼上,周王无视一个个慌乱的官员,端坐在了城头之上。
“乱什么?”周王扫视一眼开封百官。巡按苏京、左布政梁炳,守道苏壮,监军道郭载駷,知府吴士讲各个心神不宁,见此,周王怒喝一声道:“太子殿下就在城中!天下军民同心同力,各省将士纷纷前来相助,不畏生死。尔等家小,妻儿,就在城中,就在你们身后。此时此刻,难道还要自己先乱了阵脚吗?”
高名衡此刻也是鼓舞着道:“本官已经飞鸽传书,黄河北的侯恂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