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图赖与石廷柱冷眼看着陈维道撒泼,虽然不屑这个同样当了汉奸,却转身就辱骂同族的同僚,但他们也不由觉得这位内阁首辅打的注意却也是太美妙了,太幼稚了。
在即将入寇获得惊人利益的现实面前,有谁会为了几个轻飘飘的停战议和而放弃?
在这么多鞑虏大将乃至汉奸的嘲讽面前,杨若桥气氛得浑身大颤,他徒然想起了那个倒在身前的举人侯峰。
不知哪里涌出来的勇气让杨若桥这一刻忽然忘却了畏惧,高呼道:“尔等卑劣建奴,不过是靠着我汉家仁德而居于辽东一隅!而今不思图报,反为贼寇,杀我同胞,掠我家园,夺我妻子,就是我大明万万子民的死敌!哪怕你们在辽东杀了十万,百万人,我大明还有千万,万万人杀不尽,死不绝,终有一日,能将尔等率兽食人的蛮夷杀尽!”
“放肆!”阿巴泰还未说话,和度、苏拜以及陈维道等将官便纷纷呵斥起来。
阿巴泰重重一下压,望着左右愤怒的将官,将目光沉沉地盯在了杨若桥的身上,冷冷着道:“你大明万万人的确死不光,杀不尽。但你就不知道我现在提起刀,就能杀了你吗?”
高呼着的杨若桥说完,剧烈地喘着粗气,看着徒然安静下来的帅堂,挺起胸膛,直视着阿巴泰道:“我杨若桥不是第一个怕死的汉儿,也不是最后一个怕死的汉儿!虏酋阿巴泰,要杀,便来杀!”
阿巴泰提起长刀,大步走来,面容狰狞地盯着杨若桥,望着杨若桥微微颤抖起来,却挺立不屈的身躯,忽然就要大步冲上去。
此刻,角落里。赵雄终于忍不住了,桶了捅和度,低声哀求了几句。
和度一开始格外不耐烦,但当听到了火器几个字的时候。微微皱眉了一下。
只见和度犹疑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上前一步拦在阿巴泰的身前,凑到了阿巴泰的耳边,道:“阿玛!此人毕竟是大明时节,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咱们能纵横明国,却未必一定要死战不休。毕竟,的确有使节已经往盛京去了。而且,我一路押送他过来的时候,见他对火器知晓颇多,不如招降一下吧!”
阿巴泰听到前头几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有些意动,当他听到火器二字,顿时便站定,嘴里头虽然用满语嘟哝了几句火铳之器有甚么用处。但阿巴泰却很清楚皇太极格外喜好这个,于是直视着杨若桥道:“听我儿说。你懂火器?”
“那又如何?”杨若桥心道,莫不是还得拿火器换议和?
杨若桥举荐汤若望督造泰西火器,的确对火器有些了解。只是这般军国重器要是让蛮夷知晓,那于大明而言却是大大不妙了啊。
虽然如此,杨若桥还是知晓万一建奴真的这么说,周延儒肯定是忙不迭答应的。毕竟,登州叛将孔有德等人已经带着成熟的火炮铸造技术进了清国,而下受封为三顺王,已经让清国有了一定水平的火炮铸造能力。
此刻,和度直截了当对着杨若桥道:“你若是愿意归顺大清。将你知晓的火器本事涌出来,我阿玛愿意向圣上举荐你的前程!”
“要我投降尔等建奴?”杨若桥冷笑一声:“还不如一刀杀了我来得痛快!”
“给脸不要脸!”和度顿时大怒了起来。
只不过,阿巴泰见此,反而有了几分兴趣。摆摆手,道:“杀了这么个手无寸铁的南蛮子只会脏了我的手。丢出去看管着,看我等打破明国北疆,看他还硬不硬气!”
“是!”几个兵丁闻言,顿时拖着颓然丧气的杨若桥走了下去。
这一刻,杨若桥反而没了骂人的脾气。
毕竟。对于时节而言,他已经是失败得不能再失败了。
……
“他们似乎觉得我已经认输了。”朱慈烺一步一步在安定门上走着,骑着马,身量笔挺,朝着位于崇教坊的国子监走去。
这个熟悉的地方,今日再度为他开放。
路上,人来人往的儒生士子们议论纷纷,进入了国子监。
这一次,他们到达的是一处新建的建筑。六艺居,这是朱慈烺进入国子监象征性地以监生毕业后,作为回礼赠送给国子监修筑起来的新建筑。名字含义却也简单,取得是《周礼.保氏》中:“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书,六曰九数”的寓意。
朱慈烺进了六艺居的内堂,那里,国子监新任祭酒曲芳笑呵呵地迎接着。一旁,傅如圭丢给了朱慈烺一个安心的表情。
一番客套,朱慈烺站在幕后,看到了堂上那一张椅子。
此刻堂下。
李邦华偷偷溜进了六艺居里,穿着一身寻常的儒衫,带着一顶方巾,左顾右探地找到了一处偏僻又恰好听得清台上人声的角落,急忙冲过去,悄然落座了下来。
只是,刚一坐定,便见前头一个士子眼珠子时不时往后看,待看了几次,这才确定正是新任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华。
“总宪大人?”那士子好歹还算机灵,见李邦华不愿意示人真面目,死死压低了声音。
李邦华还未说话,却忽然见右手边一人惊得转过身来。
结果,这一转不要紧,又把李邦华吓了一跳:“倪汝玉?”
倪元璐见被认了出来,顿时抚着连,低声道:“总宪法眼,还望莫要声张。这位小友,还望体谅。”
李邦华闻言,也忙不迭朝着那士子说话。
还好,无论是李邦华还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