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王府是不能救了。
不仅邓藩锡没有这么多兵力,就是鲁王这个人,也是让兖州上下无不是厌恶。
也唯有当清军真的打上门来的时候,鲁王才终于感觉到了大祸临头,而自己,似乎是真的有些任性过度了。
朱以派在王府的正厅里端坐着,一旁,王府长史许斐哭声道:“清军已经从北门打进来了,一路杀来,城中无一兵马可以阻拦。现在知府邓藩锡大人还在南门坚守,这兖州完了啊……殿下,我们快撤走吧。那些金银也不要顾了……”
朱以派听着前面的话还是毫无反应,但当长史说到金银的时候却突然间好似反应过来,一下子大声道:“什么金银?你说府库之中的银子吗?现在我出一万两,这些清人能不能走?”
许斐愣愣地盯着朱以派,尽管他已经来此上任之后对朱以派的德行有了一些了解。但此刻听到朱以派这么抠门,却依旧感觉全新认识一样。想到这里,许斐不由苦笑道:“殿下……清军打进城内,何处不是清军可以抢掠的,一万两……还不如多招募几个勇士护卫殿下吧……王府侍卫们眼下士气低落,殿下……”
“不行!”朱以派放佛被戳中最敏感的同点一样,猛地跳了起来,大胜喊到:“绝对不行!是那朱家皇朝欠我的,怎么能让我出银子!邓藩锡呢?邓藩锡在哪?我给他五千两,能不能打垮清军!绝不,绝不!清军怎么会就这么攻进城内!这天下怎么突然间就这么乱了,一定是为了要我王府之中的银两。一定是他们骗我的,一定,哈哈哈。一定!”
轰……
又是一声震天响的声音响了起来。
“杀啊!”
“冲进鲁王府,活捉朱以派!”
“洗劫王府,三日不封刀!”
……
朱以派狂怒的神态猛地愣了下。随后颓然跌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长史。苦笑道:“让许斐长史见笑了。”
“殿下……?”长史这下子反而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看着朱以派,不知如何回复,甚至觉得眼下这朱以派是不是被吓傻了。
朱以派却清醒得很,他听着外面震天的杀声其实已然明白。清军攻城当然是有的,朱以派再怎么蠢也有几个信任的人可以探听到消息。
但朱以派却真的不想将银子交出去,他总觉得这大明的天下欠了他。至于究竟欠了什么呢,朱以派却没有细究。也许是一个皇帝的座位。也许是一个……简简单单,当人的机会。
藩王于大明而言,更多的时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寄生虫。大明朝堂财政宽裕的时候每年都拨出去无数钱粮养着这些人,不让他们生产。不许当官,不许经商,更是这不准那不准,仿佛他们随时可能如嘉靖皇帝一样从湖北的小城市里一跃而上进了北京抢了皇位。
或许是出于宗亲血脉,或许是出于皇家体面,总归朝廷每年都花了大批的钱粮供养着他们,不惜将本就稀少对耕地拨付给他们。
如神宗皇帝当年。为了福王大婚就耗费掉了国库积累十数年积蓄中的一半,整个河南的耕地遍布福王的田庄。
就这样,藩王反而成了大明天下最排前的大地主。
只不过。对于藩王而言,他们却不觉得这是一种幸运。如周王这样心理健康好些的,或许还会有些清醒。
如鲁王这样的,却总觉得自己被当作一头猪养着,让自己一颗龙的心脏得不到施展。身为宗室,无法走仕途,无法施展抱负,更是需要时时刻刻警告自己不能越线以免被皇帝猜忌。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也唯有将心中的全部热爱都堆到了对财富上去。
而这。也是鲁王、福王这等藩王死抠门的想法。于他们而言,这方田地里。自己的王府就是自己的国,至于王府之外的天地为何需要他们负责。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更隐隐不觉得自己需要为这个国家承担几分责任,给出多少付出。
但若说他们都是一群蠢货,却又显然不对。
当死亡的威胁真切来临的时候,鲁王反而有些明悟了。
银子,显然保不住了。
过往数十年的痴念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这大明……从来不是我的大明。为何要让我负责?是他们欠我的……而今,鲁王一系毁于清军,又终究是谁的过错?”鲁王思路慌乱地想着,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头顶的房梁。
一旁,长许斐史沉默良久,轻声道:“殿下衣食皆来自大明臣民,又为何不惜为大明臣民出一份气力?殿下……我走了。”
说罢,许斐仓皇逃了出去。
此刻,清军的杀声越发接近了。王府之中的侍卫却一个也没有来正厅护卫朱以派。
而朱以派沉默良久,却不由从袖子里头抛出一根白绫,打了一个死结,随后浑身打着摆子地挪来一条凳子,站上去,默默地望着眼前的景象。
随着街道上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伴随着几乎可以听得到脚步声的声音,朱以派身上的颤抖越来越轻了。
“我……没有错!错的是这大明!”朱以派将脖子放了上去,随后一脚踢开椅子。
当朱以派意识昏沉的最后一瞬间,他忽然听到了后院之中一道惊喜的大叫声响了起来:“我抓住了王府的管家,他知道藏银在哪里!”
“我……不……甘……心!”朱以派嘶哑着声音,猛地翻出了一个白眼。
南城门楼外,和托没有跟随着蒙古人杀进城内,而身子轻轻地颤动着,看着一个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