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一杯茶的时间,也许是一个世纪那么久。--
当苏恋冻到全身僵硬,宋天铭终还是硬闯了进来,强行将她包裹在重重浴巾之下,塞进了温暖的被子之中:“你以为这么折腾自己,我就会相信你吗?苏恋,不要太天真。”
看着她自虐,他一半是愤怒,一半是心疼。这个女人,不气到吐血就不肯罢休是不是?明知道他在意,却故意把自己整得这么惨,是想要借此来博取同情么?他可不上当,也绝不再同情。
“不用你信,反正,你从来不信我。”她没有哭,也许是因为太冷,所以,她已流不出眼泪,她就那样木然地坐在床上,木然地蜷缩着,语调冰冷。
“要我相信你,就好好做给我看,不要每一次都让我发现,你在做着正常人所不能接受的事。”
突然就红了眼,滚灼的热液,滑过冰冷的冷庞,是冰与火的焦灼,是刺在她心口的尖刀:“你以为我不想吗?可你们又何曾给过我机会?宋天铭,你骂我不要脸,是,我就是不要脸,可是,你们又好到哪里去?外表光鲜,内里龌蹉。不是你们利用一切不正常的手段打压我,我至于要沦落到陪床的地步?”
这一次,她是不服气的,从上到上,都憋着一口恶气,不吐不快,不骂不爽。凭什么次次都是她?凭什么她要让着慕希雅,就因为她救过自己一命,就要忍受所有的屈辱么?什么叫有你没有,有我没你,是在和她宣战么?那好,她的挑战她接了,且绝不妥协。
“多少人被拒绝了,多少人又像你这样?”
“是啊,多少人像我这样?我有多倒霉你不知道吗?我有多难得找到一个机会你知道吗?每当我得到一个新的机会,你们知道我有多用心吗?随随便便就毁掉我的一切,你们问过我了吗?啊?”
她做什么了?做什么了?不过是傻傻地被人卖掉罢了,难道这是她自愿的吗?或者,在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吧,她是下作的人,做着下作的事,只有如此下作,才对得起她的名字,她的名声。所以,她可以被任意践踏,慕希雅却不可以,就因为她倒霉,所以她活该受这些侮辱,这些罪。
苏恋突然的激动,让宋天铭看到了一个从未看到过苏恋。太过激动,以至于她看上去全身都似乎要开始冒烟。看着这样的她,宋天铭突然觉得心口一紧,那些口无遮拦的话,明明已到了嘴边,却终还是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
他黑着脸,只是咬牙:“毫无意义的事,我不想再和你争,把头发擦干,快点。”
“………”
知道他想转移话题,苏恋只是觉得很无语,太过无语,她只能凄然地闭上眼,而后,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冷淡。
“快点。”
他不耐烦的催促着,可苏恋还是端坐在床头,一动不动。头发上的水珠,还在往下滴,她的身体已冷到可怕,看不下去,宋天铭终于不再开口,只是粗鲁地拿起毛巾,又粗鲁地开始给她擦头发。
她的发质很好,比之所有人都要顺滑,就算是被冷水冲涮过,却依然在灯光下泛着黑蓝色的莹光,他胡乱地为她擦着头,故意将她的头发弄乱,可任是他如何折腾,黑长的发,仍旧瀑布般倾泻下来,自动自发地排成了一条线。
看着眼这神奇的现象,宋天铭突然就呆住了,脑海里不停翻腾着的,不是床前的欢爱,不是彻夜的疯狂,而是她面试沙柔代言人时,那惊鸿一瞥的舞姿。
假如,沙柔的代言没有换人,假如,他们的洗发水,用了这样的长发做广告,一切,会不会又是另番景象?
“不要再跟着杜兰了,你玩不过她的。”
“………”
她没有吭声,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任他拿着吹风,东一下,西一下地帮自己吹着头。
托他的福,她终于还是好好地穿上了衣服,不过,却是宋天铭穿过的长睡衣,衣袖太长,她只能卷了一小截到胳膊上,一眼望去,她就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单薄而可怜。
“当年要不是顾忌着我,你以为希雅能逃得过?”
“………”
她有没有逃得过,不关她的事,反正,慕希雅的身后有宋天铭,她本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
“这个圈子水太深,不是你这种脑子里缺根筋的女人能掌控的。”
“………”
缺根筋,这个形容还真不错!没错,她就是缺根筋,要不然,她怎么还会坐在这里,又怎么还会因为这个男人的某一句话而痛心?
“好好上你的学,好好做你的实验,毕业后,再好好找一份工作,不好吗?”
“………”
她的沉默,终还是激怒了他,他烦燥地将手里的吹风机关掉,一脸不爽地骂:“苏恋,你哑了吗?我在跟你说话,听不懂是不是?”
回眸,她用黑白分明的大眼,定定地望着他:“做哪一行都一样,你以为总经理就不睡女秘书了?董事长就不潜女助理了?天下乌鸦一般黑,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求也求不得。”
“………”
“宋天铭,不要再装着对我好,你不累吗?我都替你累。”
话到这里,宋天铭的怒火,一发不可收拾。他发了狠地扔掉手里还帮她吹着头发的吹风机,恨声道:“谁要对你好,我只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我这个麻烦会自己走掉的,不会再麻烦你。”
“要滚就马上。”
没有回嘴,也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