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儿花看着怔住了的呼鲁台家主,朗声笑了起来,说道:“尊贵的呼鲁台家主,来,坐下说。怎么能我坐着你站着呢?毕竟我一前是你们家的奴隶,现在有幸被君王看中提拔成了将军,可还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僭越贵族的尊严,不是么?”他的声音又变得圆滑起来了,没有方才那样杀气浓烈如酒的气势,可他端坐在那里,又想一座深不可测的峡谷,将一切都吸了进去……
呼鲁台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喉结微微动了动,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缓缓坐下来。那种明明很愤怒却不得不压制的感觉很不好受,可现在必须忍……直到方才,他才意识到自己再也不能和以前那样对扎儿花呼来唤去,扎儿花变了,由那个唯唯诺诺的奴隶变得现在和他手边的刀一样锋芒!现在扎儿花是将军,手下有两万多名武士,更可怕的是,扎儿花深受君王的信任。君王南征的时候赤那思全族的事宜都是扎儿花在负责——无论是军权还是在君王身边的地位,都已经不是他能比得了……
他不禁回想着扎儿花说的:“对于君王来说,早就已经厌弃你们这些附在赤那思上的蛆虫了……”跗骨之蛆——真的很形象啊!
“阿爸……阿爸?”呼鲁台家的小儿子狠狠戳了戳父亲,皱着眉头说道:“到底还能学刀不?你难道忍心让我和那些不要命的武士一起参加轰烈骑一点一点挣军功去?我不干,你看着办!”
呼鲁台家主如梦方醒,他强挤出笑意,揉了揉儿子乱蓬蓬的头发,说道:“不要着急,不要着急,阿爸再试试,再试试……实在不行,咱们重新请人教你刀法,请个比扎儿花还要厉害的老师,怎么样?”
那孩子立马脸拉了下来,站起身狠狠拽着呼鲁台的胡子,揪着父亲的耳朵,大声嚷到:“你到底行不行,行不行?去年你都答应我要让扎儿花教我刀,一直拖到现在。你是不是说话不算话?啊,亏我还是你最小的儿子,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还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呼鲁台家主苦不堪言,他一大把胡子被揪了下来,耳朵被拽的通红,都快掉下来了。他咋咋呼呼的说:“乖儿子快放开,快放开……别生气,别着急,小心摔到了……哎呦……”
孩子拽着呼鲁台的耳朵,嘴凑到他耳边,大声叫道:“我就是要跟扎儿花学刀,到时候和别人打架,我说我是扎儿花的学生,就没有人敢和我打了,这是威风,威风知道不你?”
“好,好,我一定让我的儿子威威风风的,一定,哎呦,你先把阿爸耳朵放开……不敢再使劲了……”
孩子这才松开手,阴沉着脸坐下去,双臂抱在胸前,一脸受气的样子。
呼鲁台揉着通红的耳朵和被拽了一半的胡子,龇着牙对扎儿花说道:“这样吧!扎儿花,毕竟我们曾经主仆一场,也没有什么大的过节,你想要多少钱,多少牛羊奴隶尽管开口,只要能让我儿子跟你学刀,要多少我呼鲁台都不眨下眼睛的给你……”呼鲁台挺起胸膛,拍了拍厚实的像一头熊一样的胸脯,一脸自信的说道。
扎儿花看完这父子两人的闹剧,嘴角泛起冷笑,他修长的双手交错在面前,目光越过指尖看着呼鲁台家主说道:“您还是这样桀骜自大啊!真的觉得有钱就很了不起么?‘没有什么大的过节’?您还真会说话!当年我要不是赢了杀狼会头名被君王看中提拔成将军,恐怕已经死在你家的帐篷中了吧?对于拥有无数奴隶的您来说,一个奴隶的死活并不是什么大事。我记得那时候你们家的奴隶基本上是每五年就会死一批的……呵呵,我说的对么?”
呼鲁台家主的脸色变了。他额头再一次渗出冷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道理他明白。其实扎儿花刚当上将军时他就有些后怕,毕竟自己那时候没少‘照顾’这个奴隶崽子。现在得势了,紧怕扎儿花反咬一口过来。可这么多年一直无事,他也渐渐放下心来。可扎儿花真的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凭他捏扁搓圆的奴隶了,他整个人像他身上沉重坚硬的铠甲和案桌上的狼锋刀一样冷酷。那双鲜绿色的眼睛凶狠可恶,只有这一点一直没有变。扎儿花的眼神依旧和那时候一样,他是奴隶的时候,眼神从来不是别的奴隶那样唯唯诺诺,毕恭毕敬的,那双鲜绿色的眼睛始终像狼一样凶狠可恶,他很不喜欢,所以那时候就很爱打这个眼神可恶的奴隶……
“我说了,这个南方小孩你招惹不起,你再怎么对我说好话都没有用啊!并不是故意为难你!我也是在奉命办事啊,这个小孩是大萨满送来的,大萨满亲自命令我教这个孩子刀法,之后君王也下了一次命令!您如果觉得能说服大萨满和君王,那就直接找他们说吧!我只认君王和大萨满的命令!”扎儿花伸手搭在了放在案桌上的狼锋刀上,拇指已经扣在狼首形的刀镡上了。
呼鲁台家主心中一惊,知道这个帐篷不能再待下去了。逼急了扎儿花,恐怕被一刀砍了都不会有人为他做主。今天恐怕是在这个曾经任由自己踩在脚下的奴隶面前丢尽脸面了……他站了起来,脸色难看之极,说道:“行,扎儿花!这次是有君王和大萨满站在你身后,我没有办法。等着,不要被我抓住机会……”
“阿爸?阿爸,就这么算了?我跟谁学刀啊?你真没用,你真没用……?”孩子哭丧着脸双手握成拳头雨点般打在父亲腿上。
“不准哭!”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