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他的声音变成了哽在喉咙里的喘息,一股黑红的血从他口里飚了出来,映着燃烧的火把,发出明亮莹润的深红。他的血泼在雪上,滚烫的血融得雪发出‘吱吱’的声音。巴尔干手中的火把举不起来了,他整个人像失去力量般无力的栽下去了,夜星辰看到他喉咙间插着一支漆黑的箭矢,箭矢整个洞穿他的咽喉,生命力慢慢从他体内流失,眼神变得涣散了。
百人队整个惊住了,头领被杀,可他们没有乱。立刻有人主持大局吼道:“扔掉火把,扔掉火把,不要让敌人看到我们——把主子围起来!”百人队武士立刻行动,举起手中的火把扔掉,可还是迟了——
空气中像是充满无数蜂鸣声,弓弦的震动,战马的嘶鸣,武士手中的火把为敌人标出了方位,密密麻麻的箭矢从周围看不见的黑暗中射出来。‘噌——噌——’箭镞入肉的钝响在寂静的黑暗中分外鲜明。武士们看不见黑暗中的敌人,手中握着刀却不知道该砍向哪里!一个又一个同伴连痛苦的叫声都没有喊出来就栽下马死掉了,这鬼魅般的感觉直让他们发疯。
武士们仓皇的聚集在夜星辰身边,用身体将夜星辰围得严严实实。此时这一百名武士已经剩下不到三十人了,可他们连敌人的方位在哪里都没有看到。草原上的劲弓射程在两百步远,而最精锐的隼骑武士手中的龙舌弓射程能达到骇人的三百步,此时风雪停下来了,没有什么因素会干扰到弓箭的轨迹,也就是说潜藏在暗处的敌人距离可能在几百步外。他们不敢散开去追击敌人,既然敌人是来阻击他们的,必定不会仅仅杀他们这些小兵那么简单,肯定是为了他们负责保护的这个孩子。
一名武士大声吼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杀扎儿花将军帐下的武士,速速报上名来……”
武士的声音暴露的他的位置,刚喊完这句话,他的声音就被硬生生的阻断了。回应他的只是一声微弱的弓弦蜂鸣的声音,还有箭矢破空的锐响。接着他也身子一歪,栽下马去,映着微弱的光,可以看到他的脖子上也插着一支黑色的箭矢。
剩下的武士们靠的更紧了。
“赤那思的大风帐?不过如此,赤那思的狼牙就训练出来一群靶子么?”一声懒散的声音响了起来,黑暗中亮起了一支支火把,像撕破浓重黑夜的光剑。道路两边的雪窠子中爬出一队人来,他们手中都擎着钢制的巨弓,身上的铠甲却是血红色的,看起来分外威严。
“你们是什么人?”另有一名武士问道。可回应他的依然是一声弓弦震动的蜂鸣声,不出意外,他脖子被漆黑的箭矢洞穿,黑红的雪飙射出来,随着滚烫的血流失的,还有他的生命。
“看到了么?少爷,用弓箭杀人的时候,要瞄准他的喉咙,尤其是暗杀偷袭的时候,箭矢洞穿了他的脖子,也就阻断了他的气管,他就发不出声音了……”依然是那懒散的声音。
“哼,你们快点把他们全部杀掉,把那个小孩带走。我阿爸给你们那么多钱,不是让你们教我怎么拉弓射箭的!”这是一个分外骄纵跋扈的少年声音,带着一股子粗野霸道。
“当然,当然,收了你们呼鲁台家的钱,自然会为你们把事情做得漂漂亮亮的。要不然,不就辱没了我阿日斯兰的狮牙骑射威名?”武士笑呵呵的说道,他的笑声费外诡谲,带些呼哧声,像夏天夜空中的蝙蝠。
他一招手,周围的武士立刻举起搭箭拉弓,弓弦被扯紧时发出不详的嘎吱声,像磨盘碾碎人的骨头。敌人程半月状将他们包围住,对着他们的,是闪着毒蛇般寒光的箭镞。
赤那思的武士们终于看清了,这些围杀他们的武士身上的铠甲是血红色的,胸口的纹饰是一只张着巨口的怒狮——是阿日斯兰部的狮牙骑射,最精锐的血狮骑。
又是那个骄纵的小孩的声音:“这样乱箭射过去,不就把那个小孩也杀了么?我要活的!”
“呵呵。放心,尊贵的呼鲁台少爷。这些忠诚的武士会用自己的身体为他们的主子挡住箭矢的,哪怕自己被射成蜂窝也不会退后分毫……”武士声音诡谲圆滑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