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小声说道:“又一个诸侯国被灭了……这是第三个了!”
群臣再次意识到可怕,自梦阳建朝时起,流年皇帝分封五大诸侯国,一直拱卫着帝都,三百年来都没有变过。可林夕皇帝一上位,先后南梁,申和凌三大诸侯国被灭。现在只剩下夜国和秋月国,如果皇帝真的铁了心,这两个诸侯国难保不被灭亡的命运。
或许是林夕皇帝已经意识到,三百年过去了,皇族对诸侯王的号召力日渐衰微。原本建立在诸侯王对皇族的敬畏上的威势越来越衰弱,从这次赤那思进犯梦阳就可以看出来!各个诸侯国都心怀鬼胎,妄图趁乱自己谋图上位!皇帝对他们已经失去耐心,正一个一个拔出这些不安定的诸侯王!
可这是流年皇帝当年分封的诸侯国,已经存在了三百载,就这样说灭就灭?未免太过可怕了些,如果在林夕皇帝眼中,一个诸侯国灭掉都不算什么,那么他们这些大臣又算得了什么呢?
所有跪伏在地上的帝都大臣们相互看了看彼此,眼中闪过一份忧虑的光。
两天前他们还兴高采烈的期盼昏迷的皇帝能重伤死掉,他们好弹冠相庆,如今事情竟会到这种地步。就像看不见的恶魔正躲在暗处偷偷看着他们笑一样,看不见恶魔的影迹,却能听到那阴厉的笑声,还有他们胸膛中那擂着胸膛一下一下撞击着的心脏。
没有人说话,这群傲慢自大的帝都大臣终于在林夕皇帝铁血的手腕中地下傲慢的头颅。星坠殿外的牌匾上,凌风烈的高悬着的脑袋依旧眼睛死死睁着,看着缥缈城云雾袅袅的天空,怎么也合不上!
距帝都五百余里的地方。
苏和...赛罕率领的五千人轰烈骑终于赶上撤离的赤那思大部队。他的马赶上最前面君王的战马,低头行礼,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吭哧吭哧喘着气。
君王只剩下一条手臂了,可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沮丧的神色——能站在缥缈城前与梦阳的皇帝酣战一场已经了了他的心愿。三十年前自己还是赤那思王子时,跟随自己的父王远征梦阳,看到当时的神罗皇帝纵横捭阖,只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今自己成为君王成为草原上最强大的战士,有了胆量挑战挑战神罗皇帝,可那个皇帝已经老死!
可那个年轻的林夕皇帝终究是让他这个老家伙血管里的血沸腾起来,这就够了。就算是埋骨在飘渺城下,他也不会有什么失望的,死而无憾!
君王端坐在战马上,回头看着身后绵延数里的武士还有牛车,武士们怀里都是沿途抢来的黄金财宝,牛车上满载着粮食。虽然赶路的速度比不上来时,可是武士们都很兴奋,毕竟他们家人可以安安稳稳度过这个冬天了。今年夏天大旱已经让贫苦的牧民损失了大批牛羊,若不远征梦阳,只能在冬天被白毛风冻死饿死!
苏荷终于喘过气来,面色绯红。说道:“君王,我和武士们还是没赶上,申国火烈轻骑速度太快,我们赶到申国时候,申国的赤炎大旗已经变成秋月的枫叶大旗……”
“申孤岚呢?”君王问道。他更好奇这个狮子般霸绝的男人会是什么结果,此次梦阳之行,他了解到南方也有这样武力惊人的英雄,夜明山算一个,申孤岚算一个,林夕皇帝也算一个。还有那个帮他们破开梦阳盾墙的神秘红衣男子子,这个无疑是最可怕的存在!
苏和不安的看了看远处神情忧郁的申凡双,压低声音说道:“申孤岚和他的火烈骑全灭,申孤岚本人也被斩首……我们赶到时,只能远远看着梦阳的秋月武士将尸体从申国都城里拖出来扔到乱葬岗里。我和武士们晚上去乱葬岗里找了找,发现一个穿着申孤岚火红漆甲的身子,没有头,不过可以肯定是申孤岚。”
君王仰起头,长叹一口气道:“英雄们就是这样陨落的么,一塚枯骨,一抔黄土。随身的,只有铮铮铠甲?”
“申孤岚还有一个长子,叫申凡寒,不过也死掉了,听说死的很可怕,好像是鬼魂作祟……属下也不确定,但可以肯定申姓贵族,还活着的只剩下双世子了!”苏和继续说道。
君王也转头看了看那个低头不语的俊美青年,说道:“还是告诉他吧……这种事情瞒不住的,双世子是个很坚毅的人,会看开的!申孤岚和申凡寒都死了,那梦阳对他就再无牵挂。他就会踏踏实实的跟我们回极北草原当大巫师,呵呵,这也算是此次远征梦阳一大收获吧……”
接着君王单手从马鞍上解下盛着白月醉的酒囊,饮了一大口烈酒。那馥郁的酒香顺着喉咙烧进胃中,把左臂断处的剧痛压下去些。他苍老黝黑的脸露出笑容,牙齿洁白如雪。他轻轻哼唱着草原上牧马人的长调民谣,像一个满足的老牧民悠然自得,心中在没有什么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