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青想着自己还沒有查看过他的面貌.便跟于冕说:“于哥哥.你去拿根绳子來.绑住他的手脚.”
于冕依言去做好后.以青方拿着日常用的小灯笼靠了过去.
昏黄的灯光下.是一张圆圆的脸.黑黑短短的眉毛下.两只眼睛痛苦地闭在了一起.
以青暗道.果然是他.
这人正是孙妈妈的儿子.是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孙阿贵.
看着挺聪明的.怎么会做这样的糊涂事儿.难道就沒有想过若是事发.孙妈妈还能抬起头來做人了么.
那个与他里应外合的人又是谁呢.
以青心里气愤.想问他个清楚.回身从小桌子上拿來喝剩的半碗凉茶.“唰”一下悉数泼了孙阿贵一脸.
凉茶水一激之下.孙阿贵醒了过來.
他刚开始还有些蒙.直到看了以青的脸才瞬间清醒了过來:“……小姐.”
以青看着他气不打一处來.居高临下的问着她:“你还认识我么.孙阿贵.”
“……当然认识.小姐是我娘的主顾.”出乎以青的意料.孙阿贵不躲不避.平静的回答着.
“你还知道你娘.你看你做的好事.”以青将桌子上的装着珍珠和金如意的小包袱拿了下來.摊在了孙阿贵的面前: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孙阿贵脸色灰白.闷不吭声.
于冕在一旁急道:“好小子.抓你个现行你都不说.人赃并获还敢抵赖不成.起來.抓你去见官.”
以青看他仍然无动于衷.仔细想了想.阻止于冕道:“于哥哥.林家丢了东西.总要告诉他们一声.咱们先把他送到林家去吧.而且据我推测.林家应该是出了家贼.才引來外鬼.孙妈妈说.林家小妹叫叶儿.身子弱.恐怕这么一闹.她也睡不好觉了.”
“青妹妹说得对.走.”于冕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
孙阿贵本來双目失神.却在听了以青的一番话后.有了光彩.他终于开口了:“小姐.小姐.我求求您了.看在我娘的份上.不能去林家.不能去……”
以青看他的苦苦哀求.内心已然有了答案:按着以往孙妈妈说过的闲话.她的儿子和林家小妹林玉叶.应该是有总角之谊.而且成年后大概还有往來.孙阿贵不是还白白给林家做了一年工么.只为了让林玉叶好过一些.也许是同情.也许是友情.还也许是爱情;况且.还有这对如意……
“不去也可.但是我问你什么.你都要一五一十地讲给我听.不可撒谎.好吧.”以青顿了顿.指着那对金如意问道.“这个东西.应该是杨家的聘礼吧.”
“青妹妹.你怎么知道是聘礼.不是嫁妆呢.”沒等孙阿贵回答.于冕好奇地插嘴问道.
“因为孙妈妈说过.林家老爷嗜赌成性.祖产已败掉大半.债台高筑.哪里还有闲钱为女儿置办这么贵重的陪嫁呢.”
孙阿贵的是.”
“这就奇了.”以青继续说道.“按理说.这么贵重的聘礼外人应该是见不到的.要是我.我肯定会锁在卧室.好好存放.等到嫁人之日时再拿出來.若不是放在小姐卧室.定会锁在林老爷那里.只是.什么人才能如探囊取物般轻巧的取出來.而不被别人发现呢.……尤其已经不只一次了.这个月十六日.你不是还來过一次么.”
“……”孙阿贵听到这里.已经低垂下了头.
“孙阿贵.你说.到底是谁在墙内与你里应外合呢.”以青定定地看着他.不知道事实会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
一直沉默的冯王平突然插嘴道:“……这样说來.若不是亲近的奴婢吃里扒外.就是主人监守自盗了.对吧.”
以青点点头.心里叹道:不愧是自己的师父啊.
“……小姐.”孙阿贵听到这里.满面痛苦.语带呜咽之声.“叶子命苦.摊上那样唯利是图的爹娘.要把她嫁给一个活死人.我与她从小一起长大.怎么忍心看她往火坑里跳呢.”
“林家小妹确实可怜.可是你们打算做什么呢.”以青只是猜测.却并不是真的确认了他的打算.想亲口听听看自己的推断是否正确.
“这包东西确实是她的.但不是我偷的.是她给我的.叶子说.这些能换成好多银两.日后用得上.”
以青观察到孙阿贵谈到林家小妹时脸上绽放出的神采.那是一种谈到爱情才应该有的雀跃.才确定道:“原來真的是这样.你们是在做离开的打算.对么.”
“离开.”于冕瞪大双眼.“他们也知道大同的事儿啦.”
“……”以青连忙责备的看着他.解释说.“他们只是单纯的私奔.而已.”
于冕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连冯王平的脸上都出现的不认可的神情.
以青知道.现在讲婚姻自由、恋爱自由的观念是提前了好几百年.她也不分辨.却低头从卧室里拿出一把手指一般大小的小刀來.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一下就把绑住孙阿贵手脚的绳索切开啦.笑笑说:“好啦.你还好吧.”
“……”于冕大惊.忙把以青拉倒自己的身后.自己挡在了想要爬起來的孙阿贵面前.轻声道:“干嘛放开他.”
“于哥哥.你听沒听过: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以青看着于冕仍然不懂的表情.耐心解释道.“和自由相比.生命和爱情都微不足道.林家小妹和他想必是真心的.她们想要追求自由.摆脱被人摆布和控制的命运.自由自在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如果可以.作为旁观者的我们是不是应该帮一把呢.”
于冕沒说话.只沉着两只黑眼睛看她.冯王平却轻轻问道:“丫头.你是由己度人了么.”
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