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齐中远并未出城,而是悄悄地潜回了月华楼,经过下午的混乱,估计将来几日月华楼的生意也好不了,那个郭大人也要跟着着急了,毕竟这可有他的股份。
可是,齐中远并不关心这些,有郭敬做靠山,月华楼的生意总会好起来的,就连石亨,也奈何不了自己。
已经过了子时,大片的云朵挡住了天上弯弯的月牙,齐中远并没有直接进入月华楼,而是匆匆路过白天遇到以青的胡同口,他来到了那堵挡住以青去路的矮墙,伸手按下墙上的一块偏白的方砖,“哗啦啦……”竟然在墙上出现了一个小门。
齐中远四处看了看,身子一猫,就钻了进去。
以青以为的商户搭建的用来存放货物的库房,竟然是通往地道的一个入口,地道内黑漆漆的,一米来高,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齐中远猫着腰,一手摸着墙壁,好似有人指引一样,快速的移动着。
没一会儿,他就来到了几级石阶前,石阶尽头就是一扇小门。
齐中远拾级而上,推开小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坛坛摆放整齐的黄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醉人的香气,这个房间正是月华楼的酒窖。
酒窖之上就是月华楼的厨房,此时月华楼的伙计们应该已经在旁边的小院儿休息了,睡得正熟才是。
齐中远掩上泥土伪装好的小门,就翻到了厨房里。
这一下午,整个大同城,都是石亨找自己的兵马,还好,狡兔三窟,自己早就在城北辟了一处宅子,可惜的是,那宅子是昨天刚买下的,一应吃食用具都没有,自己心中惦记着月华楼里的东西,忍到了现在才出现。
为了以防万一,才从地道里的暗门潜回到这里。
还好自己机警,已经察觉到月华楼周围布满了眼线,可能是石亨的,也可能是郭敬的。
他矮下身子,屏气凝神地听了片刻,没察觉到异常,便往点心柜子上取了两块蛋黄酥放进了嘴里。
那样甜腻的味道窜进了口腔,钻进了心里。
齐中远定定的看着手指,用拇指摩挲着,嘴角挑起弧度,唉,可惜,还是棋差一招,让石亨抢走了。
自己还是大意了,怎么能看不出来她与那个白面书生认识呢?
居然让她钻了空子。
不过,没关系,既然已经发现了行踪,这一次肯定能抓住她。明日,就到军营中去探探。此刻还是,先取回东西要紧。
齐中远正要离开,眼睛扫过了柜子里有一碗白白的食物,他定睛一看,哦,是酒酿丸子。
那也是她爱吃的点心。
多巧,也是二月初二这一天,不过那是八年前,是自己第一次用齐中远的身份见到以青,恰巧听到了老夫人说,她最爱吃的便是酒酿丸子。
今日,也许自己是拿这道吃食试试她。
也许,只是因为她瘦得不盈一握,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好心施舍给她罢了。
可惜,她还是没有吃到。
她视自己如洪水猛兽,见着就跑,好像已经忘了八年前,自己是如何救她的性命一样?
如此没有口福,真是个福薄的丫头。
刘阿十,居然起这么难听的名字。
齐中远微不可见的摇摇头,转身往月华楼的前厅去了。
这些个伙计,真是偷懒,连个守夜的人都没有。不过,倒是少了些麻烦。齐中远心中庆幸着,一袭黑衣,迅速的来到二楼的乾号房,正是冯王平白天赖着不肯走的那间。
房门被齐中远推开了一条小缝,居然该死的发出了刺耳的“吱呀——”声,他忙稳住门,绷直身体,侧耳倾听。
周围的空气里依然是死一般的宁静。
一阵细小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齐中远的身体传了出来,原来他使用了缩骨功,这么多年,已经得心应手了许多。不再是那次在国安寺,被以青逼得现了真身的窘状了。
只见齐中远将自己的身体缩扁了,轻松地从房门推开的缝隙里钻了进来。
他矮下身子,快速的摸到了墙角的那只青瓷花瓶处。
那个青瓷花瓶看起来做工粗糙,很不起眼,内里却另有乾坤。
齐中远将一只手伸入花瓶内,拿出了一只花瓶底放在脚边,然后又探进去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绸布包,原来这个花瓶底部有一个暗格,用来存放东西用的。
绸布包里,放了几张折好的纸,折痕都有些发黄破损了,他展开看了看,然后重新折好,又从怀里拿出来一个黑盒子,正是以青研制的暴雨杏花。
眼前又浮现出那张黄黄的脸,紧闭着眼睛,朝自己发射时紧张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齐中远摩挲着盒子的棱角,嘴角挑起好看的弧度。
“啊!”
“快抓住他们!”
楼下传来了一阵打斗呼号的声音,齐中远一惊,将盒子和那三张纸往怀中揣去的动作顿了顿,又重新将它们放进了青瓷花瓶的肚子里,最后,小心翼翼的将瓶子底儿也放了进去。
从容不迫的做完这一切,他身形迅速一闪,来到了走廊里,只见窗外黑影攒动,兵器相交的火花零星迸出,“哐当!”一声,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儿给一脚踹到了门上,然后就传来了门板倒塌的声音。
此时的齐中远如一只无声无息的蝙蝠,脚上一用力,踏着廊柱就飞到了梁上,静静的趴着,他一身黑衣,屏气凝神,好似已与背后的黑暗融为了一体。
月华楼里的伙计也醒了过来,再醒不过来,可就是睡成死猪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