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打的“奸细”盘腿坐好,仰头看着天子。
“圣上喜欢,是臣的造化。不过东西虽不精贵,坏了却是没得配,圣上要玩,还请爱惜。”
“玩……”
众人起初都没有听懂他的话,但见“奸细”瞥了瞥自己的胯下,然后色眯眯盯着天子直乐。大家才明白,他是在继续演义天子那句“玩个蛋”的脏话。
绣衣使的脸都绿了,个个哭笑不得。
这货还真是活腻味了,竟敢吃母老虎,不对,是女天子的豆腐。
绣衣使本要上去锄奸,却被高幼安抬手制止了。他已看出了“奸细”的身份。普天之下,只有一人敢对女帝如此放肆。
天子羞愤,脸色绯红。当发现“奸细”竟然又乐滋滋往他自己胯下去望时,更是气得发晕,指着他唾骂:“不要脸……你……你不许看……”
“奸细”又抬头望她,眨巴着一双星眸,扮出了一脸无辜——我的东西,我为啥不能看?
“再看,我揍你……”
听见又要挨揍,那“奸细”仿佛怕了,“嗷”一嗓子,一挺身跪到了凤翎跟前,将那张长满胡子的脸贴到她的小腹上,惨声道:“陛下恕罪。”
凤翎一惊,还当他要咬人,慌忙朝后退,哪知这“奸细”果然就像癞皮狗一般百折不挠。虽然双手被捆在身后,却不依不饶,膝行向前,步步紧逼,贴定了天子,直把她逼到了树底下。
形势瞬间逆转,天子被“奸细”以极丢人的姿势困住了,难堪得恨不能钻进地洞,只得开口求饶。
“起开……我说……你先起来啊。”
绣衣使们实在看不下去了,只求快些出手救驾。
“直使,贼人放肆……”
“东皇在此。何言贼人?”
“东皇!?”
听罢自家上司的解释,绣衣使们吓得咋舌。再细看那人的身形,确实就是鸿昭。
“禀直使,他……他……哦……殿下方才说的一直都是西狄蛮子的话啊。我们……”
凤翎闻言一愣,摸向肚子上的毛脑袋,扯着耳朵一拉。
“你还会蛮子话?”
“奸细”殿下眨眨无辜的大眼,眉一挑,嘴一咧,叽里咕噜了一串。
“什么意思?”天子听不懂,歪着脑袋犯了难,“哎!你说人话。”
摄政王故意拿下巴顶了顶天子软软的侧腰。他知道,那里是凤翎的弱点。
“你……”
天子突然遭袭,一个激灵,腿脚发软。
摄政欣赏着婆娘的狼狈样,笑眯眯慢悠悠,字正腔圆地说了遍“人话”——“前轱辘不转,后后轱辘转。后轱辘乱转,前轱辘坏。”
“圣上……这……”
办差的绣衣使听见了,也听懂了,满脸委屈。
天子扶额,长叹一声:“你们去吧。这个奸细,我来审。”
……
社戏唱得最欢腾时,摄政王高高兴兴挑好了自己的受审地——宗祠谷仓。
这谷仓就在戏台的后面,与耳目密集的前院相比,这里确实是个“灯下黑”的盲点。坐在谷仓门口,竟能把台上的笙箫管笛也听得清清楚楚。农家一年清算了结,仓里屯的粮食早被各家分走了,灯火灼灼,月光皎皎,屋前就只有天子和摄政王这两只“硕鼠”。
“这里好。离得近,一时查不到。背着风又不冷。”
摄政笑嘻嘻说罢,一屁股坐在木廊地上,努力躬身锁腹,像表演杂耍一般。
“你干嘛?”
凤翎搞不懂,觉得他在抽风。鸿昭没有理会,自顾吭哧吭哧,将两条长腿钻了过来,把捆住的双手掰到了身前。
“干嘛这样?解开不就……”
凤翎走上前想要帮忙,却被鸿昭连声回绝。
“哎。别解别解。绑着好,绑着好。省得你躲我,就像躲瘟神。”
凤翎才明白他在置气,便白白眼,坐在他身边不再理会。
鸿昭忽又摸了绳索头往她眼前晃。
“干嘛?!”
凤翎恨恨拍掉他讨嫌的手。
“你看我都把自己绑好了,你还怕什么呢?我是个谦谦君子,保证不动手的。你牵好,哎,牵好嘛。”
“牵你个头!”
“对,就是牵着头嘛。乖,拿着,拿着,别嫌弃。”
摄政王死皮赖脸。
凤翎不知道自己为啥要这样听话,竟然就真的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绳索头。
她触到了他的手,虽被捆住了,照样温暖干燥。她的心跳得七上八下,即使方才在堂屋外听见鸿煦的醉话,在场院里收到荀朗的香榧时,她的心也不曾像现在这样慌张。
对面这个奸贼,根本就没有说打动人心的表白,也没有送什么心意绵长的物件。
映着灯光月色,凤翎只见他形容猥琐,面目粗鄙,低头扯着脸上的大胡子。
“别扯了。你装神弄鬼,不就是为了混淆视听吗?”
“不行,要扯,要扯。”
“为啥?”
鸿昭恨恨一碰唇,满嘴理直气壮:“啧。为啥!?这还用问?你不就喜欢看小白脸嘛?”
凤翎看他那副恬不知耻的模样,只觉得牙根发痒。
“小白脸……你是小白脸吗?”见他不服气,又在脸上一通乱划拉,凤翎气得一拉手里的绳头,“哎呀,别扯了。就这么着吧。”
鸿昭被拽得差点跌了跟斗,顺势就把头歪在了婆娘的大腿上,大咧咧躺了下来。
“你……”
“不行。刚才差点被皇差的刀锋闪着,扭得太急,脖子痛,哎呦……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