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犹在望着镜中的花容月貌出神。
身后突然走来一人,拦腰将她抱住,语甜似糖,衣香如兰。
“我的解语花在想什么?”
她急忙扭回头,撞上一张丽绝色的脸,不由一阵心慌。
抱着她的男人已经二十五六,却犹保持着宛若少年的精致容颜。只是那一双桃花眼中,到底藏不住狐狸一般的狡猾和世故。
他便是海陵王的正君“忘忧国主”郑桓,字季常。
京城的老相识们还爱恭恭敬敬管他叫一声郑公,尽管他已被褫夺了公爵的头衔,从后宫第一侍臣沦落成一介藩王的男宠。
美貌的郑桓,坐拥郑家势力,胸怀万千抱负,在远离长安的甘泉混得更加风生水起。
他已经知道,整个东夷,最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一对男女已经到了。今夜,他要玩一次狩猎,不是猎鹿,而是猎“王”。
郑桓,是绮罗现在的“主公”,也是她要监视,并在必要时除掉的目标。
她把买卖开到甘泉,一半原因就是为了替长安城主公监控好这个美男子和他背后的庞大家族。
“妾在想,殿下会不会因为妾不去参选而生气。”绮罗娇滴滴笑起来,“毕竟,那是她忙了一年唯一的正经事。”
俊美“主公”不以为意,斜睨着如花美眷,绽开得意的笑容。
“哦,她过会儿就要来的。你自己去问她嘛。”
“什么!?”绮罗一听此话,惊得花容失色,“主公是说,殿下要来……来暖香阁……”
“恩。”郑季常拉回了想要躲开的花魁,一双手习惯地在她身上游走,邪邪笑道,“你也知道。殿下离不开我。”
“那我还是回避……”
“回避什么?我正是要你去助她。”
绮罗疑惑地望着他。就算凤萱只是天真无知的豆蔻少女,就算郑桓已经把她迷得神魂颠倒。海陵王也不能昏聩到要求自家正君的情人来帮衬的地步吧?
“高澈又来了。还是为税负的事情。殿下只怕是对付不好的吧?还是要你去灌些迷汤,才好呢。”
原来如此。
绮罗终于听明白了。
税负之争,这也是微服私访的凤翎在何村找到的第一个“**”。
钱不是凭空消失了,而是进了不该进的口袋。
地方各种巧立名目的税赋,都打着造福民众的旗号。为了搜刮民财,州府几近土匪恶霸。不仅从卖粮款中扣留各种税费,个别刺史甚至与朝廷派驻当地的将军郡守达成默契,军政勾结,用兵收税。
于是,流民日益增加。最可恨的还是“人头税”。上到耄耋老人,下到黄口孩童,人人有份。
何村的一些农户,因为要缴纳老人的“人头税”,甚至抛弃老人躲到外州。
那一夜,鸿昭设下陷坑的空桑谷,原叫盛桑谷,其谷之下曾经桑林茂盛。但是,自凤萱当政以来,提出了要交纳所谓“特产税”,村民们便忍疼把正在抽芽的桑林连同养蚕的器具全都毁弃了。因为辛苦一年,除了浇水和管理及税费,不仅没有利润还要赔钱。
百姓因千奇百怪的赋税而遭了罪,便全都把帐算到了天下第一冤大头天子的身上。官逼民反的矛头总是直冲天台宫而去。
这让凤翎十分气恼。
好在凤翎还有一个与她同背黑锅的“洪账房”。“洪账房”也有一个没有参与坐地分赃的高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