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我学这些还有什么用?”
将手中一本专讲机关地理的书扔在了地上。
夏笙见状,哧地轻笑,毫无脾气地把那本书再拣起来,拍拍上面的土,依旧放在我旁边的桌子上。再斟杯茶向我递来。
“唉虽然学之无用,用来浪费时间总还是可以的。”
其实我内心里还是很赞成夏笙这番话的,但是最近不知怎么就养成了和他顶嘴的毛病,午夜梦回时,会忽然忆起其实这些话,非常的耳熟,原来曾经的贺兰赤心也说过罢?虽然不至于一模一样,但话中的意思仿佛是差不多。
这两个男子,怎么会如此的相象呢?
后来让锦瑟帮我打听夏笙的身份,却原来在十一二岁的时候,便成为长乐府有名的才子,土生土长于闽国,绝对与贺兰赤心牵扯不到半点干系。这样一来,顿觉造化弄人,世间事很是奇妙。
然而,过了不久,锦瑟却也不常来踱月轩了。
终于有一次,她笑道:“我有点后悔了,原来宣王所爱的人虽然不是燕嬉,但也绝不是我锦瑟,反而对一个他可能永远也得不到的人动心,但是……”
最终,她也没有把那个能够便宣王动心的人的名字说出来。
临走时却牵着我的手不肯放,眼泪汪汪地道:“早知如此,便不会那样想方设法地要当他的女人,原来在他的心里我却什么都不是。寂月,如果能够再选择一次,我宁愿与你在这踱月轩内相伴。他,他简直不是人!”
“寂月,以后我不能再来了,他不让我来看你。”
我心下酸楚,却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自从锦瑟搬去鹿园之后,我便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踱月轩几乎已经与世隔绝了。当真如世外之地,得不到外界的半点信息。夏笙即是封玄奕的座上宾,当然更不会将那些我想知道,但封玄奕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告诉我。
渐渐地,便连易先生也不再送信给我了,我知道封玄奕其实是将我软禁了起来,虽然我不知道他最终的目的,但想来,我已不是溯妃娘娘,只是个落魄的差点被贡去大燕为官妓的普通女子而已,实在也没有什么值得利用的地方,这番自我安慰后,便只是保持着冷静的模样,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夏笙教给我的知识上。
时光飞逝。
转眼便到了流火七月。
隐约听到消息,晋使团已经到达闽,而封玄奕因与晋王有过结,此次事情竟然回避了,没有参与招待及谈话。
与夏笙相处的久了,反而渐渐地看出他与贺兰赤心的不同之处来。
首先,他右眉之尾处有颗不太明显的赫色的痣。按照相面师的说法,眉尾有痣乃一世伤心人,犹以姻缘感情之上要遭遇重大的伤害。但比起贺兰赤心,他更加的湿润如玉,莹洁于内,心内暗道,哪个女子若被他爱上,定是非常的幸福,却又谁忍心伤害于他呢?
贺兰赤心虽也有温谦君子之度,但毕竟做天子久了,一身凌驾于天地之上的傲然之气,身上霸气与贵气与日俱增,谦华之态便被压得淡了。
还有,夏笙喜欢画梅,犹要在梅之上,画几只在冬日仍能生机勃勃的鸟儿。
而贺兰赤心喜欢画竹,竹有节,君子若竹则志气内蕴,不被凡俗左右。
当然,他们画得都不错。
那日随夏笙去塘边观鱼,要以鱼儿入画。
见塘中鱼儿游来游去好不自在,忽地聚在一起,又因为什么原因倏地散开,与塘中荷花相映成趣,确是入画的好景。无意间扭过头,见到夏笙似也望着那鱼儿痴了,更那寂寥的背影与目中所见的塘景也寂寥起来。
“临风而立翩君子,遗世风韵塘荷落!”不知怎么,脑海里忽然出来了这么一句。
不忍打挠他,只低头继续专注地画画。
当我将整幅画做完的时候,发觉他依旧痴立塘前。不知这塘景是否引起了令他有所感的深刻回忆?我拿着画走到他的旁边,看到他的额上有细细的汗珠,本来就是炎热的天气,他又以黑纱缚面,不免又多受些热。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傻。
这只是一张与贺兰赤心相似的脸而已,我却在明知道宣王不会拒绝我要求的情况下,要求他不能以容颜示我,不但傻,这简直就是在欺负他。
愧疚之心一起,便一把扯下了他的面纱。
他如梦初醒,蓦地将眸子转向我,“你”
虽然不断地告诉自己,这张脸不是贺兰赤心的脸,但是在看到的刹那,还是有些恍惚,心脏好像突然间拧结,几乎要使我窒息。宣王连忙将面纱重新缚回自己的脸上,“寂月观主,你,怎么样?”
我眨眨眼,苦笑道:“我没事。夏先生,对不起,我”
“别说这些了,我明白。”
他见我脚步有些虚浮,便扶着我去树下休息,就在这时候却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惊呼,“溯妃娘娘!天呐!”
我的身体禁不住猛地一震,手中的画终于颤颤地落在地上。举目向四周看的时候,却又见云淡风清,花叶摇曳,除了我与夏笙,并没有别人。又问夏笙,听到什么没有?他只是摇摇头,表示并没有听到什么。于是我疑心自己可能是过于紧张,而出现了幻觉。
从那以后,我便不再痴心妄想要扯掉夏笙的面纱,虽然我心中明白这对他是何等的不公平。
三年时光匆匆而过……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还是两年前的我。但在踱月轩内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