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回到晋宫这么久,我也明白云朵的地位是有些特殊的。表面看起来并不是很得宠,但自从燕园月下之舞后,皇上每个月至少会来到永福宫一次,这在有些妃嫔终身不能得见天颜的后宫,其实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而且云嫔这个职份的地位也不是很高。但妙就妙在这里。
她的地位不高,便让她住到永福宫来,无非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充大王而已。
恐怕就像春桃说的,没有她的允许,谁又能够越过她的菊梦馆来到素景轩探我呢?这可能也是素景轩如此冷清的原因之一。否则的话,至少锦瑟会来吧?
可是,此时此刻,除了皇上和皇后,恐怕真的不会有人能够救得了我吧?
这倒低估了青玄。
我以为自上次晋河端的事,她不会再来素景轩。没想到当日傍晚时分,她却带了好些果子及糕点来到了素景轩,却是招呼春桃春静享用。她最近仿佛是学乖了,春桃春静不过是奴婢,她也一口一个姐姐的叫,将两人哄得很是高兴。两人吃得兴起,她才道:“两位姐姐可否允本宫前往探望永淳这个奴婢?说到底,都是闽地来的,替本宫替云嫔及两位姐姐,好好的教训她做人。”
两人犹豫了下,道:“去吧去吧!只消有一点,她必须得跪着!不能因了你的情面,而省了我家小主对她的惩罚!”
“是是,两位姐姐放心。”
青玄到了我的面前,先是围着我转了圈儿,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可是我的视线却有些模糊。她面无表情,我不知道她到底想怎么样。她果然如先前所说的,开始教训我,“瞪什么瞪?云嫔姐姐这是在教你做人知道吗?如你这样寓顽不灵的人,跪三天算什么,就该跪死你才对……”
她如此骂了片刻,发现春桃春静并不如何向这边看了,这才蹲下身道:“如果你不想死,快告诉本宫,谁可以救你!”
“为什么,要帮我?”我茫然地问着。
“我现在已经是玄贵人,晋河端之事,虽然差点让本宫丢了命,但尚幸最后的结果是好的。无论如何,这个人情,本宫愿意还给你。”
说到这里,她的眸中现出一丝温柔,“而且再怎么说,我们毕竟同是从闽地来的。我也知道你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上次在鸾翔居,我不该那样对你,我向你道歉。”
“谢谢。请皇后救奴婢。就说,宣王说的,那对琉璃水晶瓶很漂亮。”
青玄微微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我摇头苦笑,“宣王离开时,仿佛已经预算到我们将会遭此劫难,因此留下这句话。其中意义我并不明了。而且他说,此句话只能用这一次。”
“噢,原来宣王对你很不错。好。我帮你。”
这时春桃春静也已经吃好喝好,往这边行来。她站起来向两人道:“两位姐姐,云嫔姐姐还约了本宫一起月下赏樱,却不好再在此处逗留。”
春桃春静齐福道:“送玄贵人。”
……
眼见着青玄的背影渐渐的消失,我却开始佩服自已说谎的天份。其实宣王哪里有留下什么,只是我记得刚到宣王府的时候,在踱月轩内收到了封信,信中有讲述皇后福柔帝姬因为生病而得贺兰赤心赐一对琉璃花瓶。即是三年前的事儿,做为我这个从闽地来到晋宫半年的奴婢是不应该知道这件事的。那么她听说这件事,自然会明白宣王曾将这件事转告于我或者我曾经看到过那封信而猜测我的身份及与宣王之间的关系。
希望她足够聪明,希望她能够因此而救我……
夜幕如同一块无边无际的黑色的布,忽然就罩了下来。春日的和暖仿佛被这布一罩就罩到了外面,膝盖底下的青砖泛起潮气,像冰凉的小虫子般丝丝缕缕地往我的身体深处。我只盼望着福柔帝姬能够早些来救我。春桃这会儿则拿了个钵子,在里面弄了些米粒,又当着我的面将一些白色的药粉洒在钵内,冲着我笑道:“我们小主说了,一定要当着你的面,把毒饵弄好,然后明天那些可怜的鸽子,就会活生生地死在你的面前。只有让你亲眼看到了死亡的可怕,你才会知道,什么是你可以做的,什么是你不可以做的。”
我木然地听着,云朵,她怕我。无非是因为,我有着和溯妃娘娘同样的面孔而已。
面对着这样的面孔,她怎么能够生活的安心呢?
我在心里冷冷地笑,膝盖好像也没那么疼了。只是眼见着春桃在我的面前拿着根小木棍不断地搅抖着那些毒饵,我心里还是很难受的。即使是几只鸽子,它们的生命也是该得到尊重的,却因为我的连累,即将失去生命。它们好无辜,好可怜。
春桃又道:“不过,我们小主还是给了你选择的机会。”
见我只是冷冷地瞪着她,她越发不高兴起来,懒懒地盯了我一眼道:“小主说了,你若把晋河端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一遍,或许就不必毒死那群鸽子。”
云朵不是青玄,溯妃娘娘与皇上之间的许多事,她是清楚的。她若听了,必然能够明了若不是知悉内情的人,是不会想到让青玄去那里吸引皇上的注意的。如被她确定了我便是溯妃娘娘,恐怕我这生是没有机会走出素景轩了,而且青玄必定也受到连累。想到这里,便假意听不懂春桃在说什么,只是茫然睁着眸子,默然不语。
春桃看得越发生气,将那毒饵搅拌的更加起劲,“不说是吧?不说便等着给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