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贺兰进明的目光中充满鄙夷,仿佛要化为利剑穿透贺兰赤心。我偷眼瞧着两人,发觉贺兰进明理直气壮,有种君子坦荡荡的气势,但贺兰赤心却满目犹疑。而我的脑海里也忽然冒出一个恐怖的想法:
或许,或许温僖贵妃真的是夏姬。
否则如何解释我和宣王被困安平王府的事情呢?如果温僖贵妃是夏姬的话,那么很多事情便有豁然开朗的感觉了。或许就是她处心积虑地设计了这一切,目的便是做皇妃而不是王妃!
我的心砰砰地狂跳起来,所有的事情在脑海里反复地演练,重复,串连……
是她!一定是她!
蓦地抬起头来,却见贺兰进明的目光蓦地转到了我的身上,“既是如此,臣弟有一事相求。”
“请说。”
“要臣弟去大燕与燕闽二国签订盟约,可以!但臣弟要你身后的那名女子,做臣弟的侍妾!”
他抬起的手指,直直地指向我!
我愣住了,接着却不顾自己只是个奴婢的身份,噗地笑了出来。命运真的对我很好,好在我昨晚已经与贺兰赤心相认,他既然明白我是被冤枉的,当然不会再次将我抛弃。大概是我的笃定激怒了贺兰进明,他的语气加重,“皇上,她只是个卑微的侍女,您不会舍不得吧?如果皇上连臣弟这个小小的要求也不能够答应的话,那么关于赴燕签订盟约的事,还是请皇上另请高明吧!”
贺兰赤心一直没有回头,以我的角度,可以看到所有人的神情,却唯独看不到他的。有心往旁边挪挪脚步,又太不成体统。
好在,他马上便给了贺兰进明答案,“笑话!难道你真的以为,我大晋除了你,便没有人了吗?”
他不理贺兰进明,直接向诸位文武大臣问道:“你们,谁愿意往燕一趟,替朕办妥这件事?”
殿内顿时安静,好半晌都没有人应声。
贺兰赤心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平时你们不都是很涌越的吗?现在这是怎么了?”
“皇上,大燕国君狡诈而又阴险,此去只怕除了安平王再无他人能够胜任。”
“是啊皇上,安平王与大燕周旋近六年,安平王熟悉大燕的脾性,也最了解他们,而且只怕那闽宣王只卖安平王的面子,其他人去了怕要将事弄咂。”
“说得太对了,我们与燕地这么多年的争斗,好不容易迎来一个比较和缓的处理的方式,我们应该珍惜……”
“即便为了每年去燕地的几百晋国女子,也应该做好这件事……”
“安平王责任重大,亦是能者多劳,此番事关重大,而燕地也早已经知悉大晋所派之人乃是安平王,为免多生事端,请继续由安平王出使……”
“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刚才还安安静静的群臣,因为贺兰赤心的一句问话,议论纷纷。我虽是女子,亦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但我依旧没有惊慌,我相信贺兰赤心肯定有办法说服贺兰进明出使燕地,而会保全我。
而一直沉默的皇后此时也道:“皇上,不宜为了个小小奴婢而影响了你们兄弟间的感情,况且只是做出这小小的牺牲,便能换来大晋边境的和平,何乐而不为呢?”
“你们,你们这些……”贺兰赤心气疯了!
贺兰进明却在此时进一步的紧逼,“不过是个奴婢而已,臣弟的王妃夏姬是居于皇宫之时才忧病交加而逝,难道皇上不该补偿臣弟吗?皇上,真的想让臣弟当着众朝臣的面说出我妻夏姬”
“住口!”
“皇上,臣弟的耐心可是有限的。而且父王离去的时候,还曾封臣弟为逍遥王,指明皇上不可逼臣弟做臣弟不喜欢做的事。现在臣弟心里非常的不舒服,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臣弟告辞了!”
他说走就走,眼见着便要踏出大殿,便听众大臣求道:“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想想边境那些受苦的百姓和年年岁贡的晋地女子!”
……“行了,你们都给朕住口!”
贺兰赤心猛地站了起来,脊背崩紧,背心急促起伏,仿佛正忍着巨大的怒意。但他接下来却对贺兰进明道:“朕允了!奴婢永淳听封!”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好半晌都没动。
还是身边的传官走到我的身边,推了推我,“快下殿谢恩!”
我懵懵懂懂地随着传官来到殿下,这时才看到贺兰赤心的脸,只见英俊的五观此时更为突出,布满寒霜般的令人望而生畏。他眸中似有些痛惜,但却绝对没有犹豫和不舍,见我盯盯地望着他,他的目光微微转至别处,涩然道:“封永淳为,安平王侍妾!”
我只觉得双腿一软,便跌坐于大殿之上。
后来又发生了些什么,几乎都没有印象,只知道,今晚安平王的小轿便会接我回到安平王府。
……因为此时身份特殊,我暂时被留在乾承宫的偏殿里,等待安平王来接我。
西阳夕下,我独自坐于廊下,怔怔地望着那些彩色的铜云。白云苍狗,三年的时间果然是太长太长了。或者,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拥有过爱情,一切都只是我一厢情愿的臆想。他不爱我……
他不爱我……
他从来就不爱我……不爱我……不爱我……不爱我……
为什么我一次次地欺骗自己,他仍然深爱着我呢?为什么?
昨晚,傻傻地原谅他,今日,他却再次将我打入地狱……
贺兰赤心,你好狠。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