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他都以为自己是孤儿,享受不到拥有双亲那种简单而又温暖幸福的天伦之乐。摔倒时没有娘亲温柔如水的关怀爱护声,也没有父亲那沉稳如山的轻声苛责和鼓励话语。一直以来,洛天都以开朗阳光的一面存活着,他不敢软弱也不能软弱,强迫以男子汉的理由逼着自己去学习坚强,学习一个人成长,一个人背负这些。从不掉泪的他此刻泪水泛滥肆虐地从眼中涌落,声音哽咽地跪倒在地上,随即再也压抑不住自己这忽如其来的悲伤,不停地大声啜泣着,便连闻声而来的柔儿也靠在门边咬着嘴唇,眼含清泪地小声呜咽着。
叶书看着也是自责不已,一声声叹息,手指都已将大腿抓得渗出丝丝血迹,染红了洁白的衣袂。
过了一会,洛天伸出还在颤抖不已的右手,狠狠地一把将脸上的眼泪抹去,随即强挤出一丝笑容道:
“师傅,我出去下。”说罢,便扭头走向门外,摸了摸柔儿的头,强笑着:“别担心。”。随即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外,柔儿正欲追上去,叶书叹息一声:“随他去吧,他需要发泄一下。”。
洛天这时候摇摇晃晃地在空旷寂寥的大街上走着,偶尔传来的一家几口的谈笑打闹声都让他感到锥心刺骨,揪心无比。
“原来我不是孤儿,我竟是有父母的。”,这一则让洛天欣喜若狂的振奋消息没来得及将洛天带上幸福的轨迹,紧随其后的一句“但我父母却因为我不惜战死”却像把寒冷无比的重锤将洛天狠狠地击落到万丈深渊中…
看着自己的人生竟是如此戏剧荒谬,洛天竟觉得十分讽刺,一个人茫然地走向城门外,任凭冷风刺骨也全然不理,就如此呆呆地走到岸边,静静地抱膝望着河边,视线又被这该死的泪水阻挡遮掩住。
“咦,这不是洛天吗?”,紫兰这时候在桥上看到了抱膝蜷缩坐在岸边的洛天,随即一路大呼小叫地跑向洛天。
“怎么了?”,紫兰心头咯噔一下,望着洛天泛红的眼眸猛然涌出一股心酸,随即温柔地问道。
“紫兰,当我以为我有父母的时候,我却是个孤儿。当我以为我没有父母的时候,别人又说我不是孤儿,当我正开心得以为可以与父母重聚时,却得知父母为保护我而双双身死。你说讽刺吗?”
洛天一脸哀的伤地望着紫兰,随着时日的流逝而渐长的头发末梢处竟然变得灰白。
紫兰轻轻地用手拂去洛天的流下的泪滴,温柔地将洛天搂入怀中,细细道:“乖,别哭。”
听到这句催泪的话语,洛天此刻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忧伤的情绪,像个婴儿般地在紫兰怀中嚎啕大哭:“好温暖的感觉”
滴答…
一串洁白剔透的泪珠也从紫兰眼角滑落而下,滴落在洛天的手臂中,望着洛天如此哀伤的表情,紫兰也是心碎不已,右手轻轻地拍打着洛天的后背。
“从小到大,我也是独自一人,我是个弃婴。”,洛天此刻停止了落泪,一脸震愕地抬头望向紫兰。
“什么都不会的我便去给富贵人家当仆人,但别人嫌弃我是女的,力气小。我便一路沦落街头,饿了便去翻酒肆的剩饭剩菜吃,累了,便睡在草地旁。后来我遇到了我师父,我师父看到我这样心有怜惜,便教导我武功,让我可以在这世界得以喘息生存。有时候,想起我从前如此田地,我会伤心难过,但我遇到我师父后,我开始懂得了感恩,既然不在了那就由它去吧,我有我师父,我师父对我很好,这已经让我心满意足了。”
听到紫兰的独白,洛天竟无言以对。两人就这般沉默无言,相互依偎到了天亮。
洛天望着此刻已倒在草地中熟睡无比的紫兰,温柔为她轻拂额上凌乱的发丝,随即静静地离开了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