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名叫肖雅莲,她认识白玉田和郭峰,但是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看见大队和监狱的领导来了,肖雅莲热情的打着招呼,“二位领导是来找我哥的吗?他昨晚夜班,现在还没回来呢,您二位领导快请坐吧!我哥一会儿就回来了。”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往常这会儿哥哥都该回来了,今天怎么啦?哥哥不但没有正常回家,监狱的领导和大队领导却来家里,是不是哥哥出事了?”她不敢往下想,急忙用围裙擦擦手,站起身来,对两位领导说:
“我给两位领导倒杯水喝吧!”
郭峰赶忙说:
“你不用倒,我们不渴。这次我陪白狱长到你家看看,看看你家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有什么要求。”郭峰一着急不知该说什么好,但他却没忍心把她哥哥死的事情说出来。
没等肖雅莲回答,白玉田接着又问:
“你父亲生病有多长时间啦?他现在能说话吗?”
肖雅莲一边给父亲擦嘴上流出的口水,一边回答说:
“生病好几年了,在床上不能动弹都两年多啦!他不能说话,你跟他说话,他什么都不知道。”她给父亲擦完口水,紧接着又弯下身子用套袖给小男孩擦了擦手,然后坐下来接着搓洗衣服。
白玉田有好几次想直接说出她哥哥死亡的事,但跟郭峰一样没有忍心说出来。他问肖雅莲,“你哥昨天上夜班前没跟你们说些什么吗?”
肖雅莲停下搓洗,瞪大眼睛诧异的说道,“我哥没跟我说什么呀!他就象往常一样,叫我照顾好爸爸和京京,然后就走啦!我哥怎么了?”
“你哥住在哪个屋,他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东西吗?”白玉田没有直接回答她,仍然继续问道。
“我和我爸住这屋,我哥哥和我侄儿住后屋。”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看上去苍老的就像三十多岁家庭妇女,她用湿漉漉的手紧紧抱住小京京,她预感到哥哥可能出了事,她不敢想厄运会再一次降临到她们这个快要支离破碎的家。
“你能带我们去看看你哥哥住的屋间吗?”白玉田用和蔼,商量的口气问道。
“行。”肖雅莲站起来,牵着京京的手向后屋走去。
去后屋需要穿过厨房,当来到厨房锅台旁边,小京京拉着姑姑的手,眼睛盯着盖着锅盖的大铁锅,脚步停止了移动,任凭姑姑怎么拽他,他就是不动。姑姑明白了侄儿的意思,哄着他说:“京京听话,等你爸爸回来,咱们一起吃饭。好孩子,听姑姑话。”
小男孩儿可能实在太饿了,不管姑姑说什么,他就是不跟她走。
白玉田走过去,揭开锅盖,看见锅里有一个帘屉,帘屉上放着一小盆土豆炖白菜,小盆周围有几个白面馒头,白玉田伸手拿出一个热乎的馒头递给男孩儿,男孩儿高兴的接过馒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白玉田心想,“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呀,一个干警家竟然吃这样的饭菜,这还叫过年吗?”他的鼻子不禁有些发酸。
白玉田和郭峰跟着肖雅莲和小男孩儿后面来到肖劲刚住的屋子,小屋不大,不到九平方米,屋内有一个火炕,炕梢有一个长方形的炕桌,炕桌上方有一个吊柜,吊柜分长短两个,长拉门一侧是放被褥的,短拉门一侧放的是一些杂物。
白玉田让肖雅莲把吊柜打开。肖雅莲拖鞋上炕,双手去拉拉门,拉门刚被拉开,从里面掉下一个信封,肖雅莲拾起信封,然后把信封口对着炕桌倒过来,从里面倒出来一封信,一个借款清单,还有十多元钱。
肖雅莲和白玉田分别伸手去拿,肖雅莲拿起来的是借款清单,上面记着七八个人的名字和钱数,最多的是一百元,最少的是二十元,总共不到伍佰元。白玉田拿起来的是肖劲刚写给妹妹妹肖雅莲的一封信,他迅速扫一眼信的内容便知道了大概,于是他急忙合上信,把它递给刚刚看完借款清单的肖雅莲,肖雅莲把借款清单递给他白玉田。肖雅莲接过信认真看了起来,信中写道:
“亲爱的妹妹: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可能哥哥已到了另一个世界,请原谅哥哥的不辞而别,哥哥实在是没有办法才走这条路。
哥哥的一生是不幸的一生,从小咱娘死的早,扔下还没有长大的你,咱家的生活处境十分艰难。现在爸爸瘫痪在床,你嫂子又弃子离家,我是强咬牙挺到现在。哥哥没有文凭,在仕途上没有什么发展,工资上不去,又没有其他挣钱本事,违法的事情咱又不能做,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都在张口等着吃饭。哥哥没本事花钱给爸爸看病,没本事供你上学,现在,连全家人吃饭都成了问题,哥哥实在没脸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只好选择到另一个世界去陪咱妈妈。我走后,党和国家不会不管你们的死活。
看完信后要把信烧掉,不要让他人看见。
替我照顾好咱爸和小京京。就此绝笔!
附:借款清单一份,有钱时替我还上。
:劲刚
1990年1月25日
肖雅莲看着看着满脸挂满了泪花,白玉田示意郭峰赶紧带小京京回避,“你带小京京去前屋先吃饭吧!”
“走,小京京,跟叔叔去吃饭去。”小京京一听叔叔带他吃饭去,瞧了瞧姑姑,然后高兴地跟着去了。
肖雅莲见小京京瞧她急忙用信挡住脸,看见京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