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惨叫过后,鹫之右颊上多了两个洞洞眼,妙儿还嫌咬得不够,又在他左颊上添了两个,好成双成对。鹫之气恼不堪且哭笑不得,举了手不舍得打,只好吹胡子瞪眼,威胁道:“再咬我,我就把你卖了!”
妙儿信以为真,扁起嘴做出可怜样。鹫之软了心肠,服输不语,拉不下面子的他转身避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去耍他的桃木剑了。
妙儿是只刚入人世的猫,有时不能准确分辨出傲娇与讨厌的区别,鹫之转身刹那,她以为她被讨厌了,以为鹫之真的想把她卖掉,结果低头垂眸,半哭着走了。
几个月前,妙儿还是只虎斑小猫,无忧无虑等董世投喂,如今旧主人上吊死了,来了个新主人,虽说比不上旧人对她好,但是她喜欢他——身上的味道,没想这新主人是个没心没肺的。妙儿越想越伤心,独自跑到杏边,坐在石头上哭。
“咦?这是哪家姑娘,哭得这么伤心?”
树丛里突然冒出个声音,妙儿收了泪寻声望去,原来是个道人,年纪轻轻,看来与鹫之差不多大。
“喵~~”
妙儿咕哝,她不会说人话,也不知道怎么答,干脆就不理他,继续哭。
“哎呀呀,这么漂亮的脸蛋,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道人又道,妙儿再次抬头,人已经立在她跟前,她瞪圆红红的眼,仔细地打量那人。他长得白净,笑起来腼腆得很,似乎不像坏人。
妙儿吸吸鼻子,欲言又止,她想到鹫之老说她不会说话,就不敢开口。
道人拂袖,身姿出尘,他弯腰折了一株小绿草,旋腕一变,变出朵雏菊。妙儿见了稀奇,两眼又睁大了圈,伸手接过。
道人莞尔,彬彬有礼道:“在下姓秦名轩,住在不远处的白云观,姑娘可是迷了路?”
妙儿拈着手上小雏菊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沉默不语。
秦轩看出些许异样,又问:“姑娘可会说话?”
妙儿眼珠子滴溜了圈,重重点头,随后又连连摇头。
秦轩有点被她弄糊涂了,咂嘴摇头道:“哎呀,真是可惜了。”
他边说边弯起俊秀的眉眼,异常的温柔。
妙儿越看他越不像坏人,对他的戒备也少了许多,所以当他问她叫什么名字时,她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句:“妙~~儿~~”
这声音就如猫叫,不过秦轩还是听明白了,他笑着说:“原来你叫妙儿。”
说完,秦轩就找了块石头坐在妙儿身边,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支紫竹笛,放在唇下轻吹。
笛声悠扬,萦绕于在青山绿草杏边。从来没听过笛曲的妙儿看呆了眼,一动不动地睁着秦轩手里的笛子,心想:这是什么?
一曲终了,妙儿忍不住伸手摸了秦轩的紫竹笛,秦轩看出她很感兴趣,随后就笑着道:“喜欢的话你可以常来,我每天晌午后会在河边溜哒,到时我在吹给你听。”
虽然妙儿不知道“晌午”的意思,但她仍是一个劲地点头,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鹫之的声音,或许是她走得久了,鹫之来找了,妙儿耳朵尖,大老远就听见了。
秦轩拔长脖子,顺着妙儿目光看去,见有人影晃过,他便站起身,施以礼。
“在下有事,不能久陪姑娘了,我们有缘在见。”
话落,他就走了,待妙儿反应过来,他早已没了影。
不一会儿,鹫之气喘吁吁地走了过来,手里还持着桃木剑。刚才他不过耍玩了片刻,头一转,那只呆猫就不见了。鹫之心想:反正会回来的,不急。可是左盼右等,半盏茶功夫没了,妙儿还不回来,他便急匆匆地出门寻来。
妙儿一见鹫之,便把刚才他凶巴巴的模样忘了,开开心心地弹起身,一个猫扑,扑到他身上,埋首于他胸前蹭啊蹭。
鹫之无奈望天,昨日教她的东西她全都忘了,说又说不听,打也不行,他只好拉住妙儿的小手,把她带回家继续教育。
按照原有计划,鹫之将昨日所教内容巩固了遍,再次拿出惨不忍睹的画像,严肃地告诉妙儿,哪里可以碰,哪里不能碰,还有哪里全都不能被人碰。
这回妙儿还是认真地点头,看模样是完全明白了,鹫之不由深吐口气,由浅入深地教妙儿如何做个正常的姑娘。
妙儿屈腿蜷坐在凳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鹫之,看着他手里的小枝条指着墙上的鬼画符,一脸认真地解说。妙儿似乎明白点了,原来做人不能光着身子,也不能随便碰别人身子;吃东西时得拿两根小竹棍挑着,不可以直接把头埋盆里;睡醒了要拿布擦脸,不能在手掌上涂口水直接擦脸……总之做人是件很麻烦的事!
妙儿不想学做人了,当只猫她无忧无虑,光着身子满街跑也不会有人说;吃东西也不用去找小竹棍,嘴巴伸过去就好了;醒过来猫个小懒腰,拿爪上小肉垫抹把脸,洗澡直接跳水里,多惬意啊,最重要的是她想怎么蹭他就怎么蹭他,他都不会骂。
妙儿嘟起小嘴,无比怀念当猫的日子,看看鹫之,再闻闻他的香甜,她那小脑袋瓜里生出一计,变成猫,晚上和他蹭一起,不就好了吗?
想到此处,妙儿开心地笑了,鹫之问她:“懂了吗?”她一个劲地点头,说:“冬了~~~”
鹫之拧起浓眉,怀疑地扫了妙儿几眼,不知她是真懂还是假懂,接着他拿杯喝水润喉,正当要说时忘记自己说到哪儿了,想了会儿还是算了,怕呆猫脑袋瓜里装不下这么多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