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力又走了。非但如此,虎子侦察报告,这里已经来过了白狗子,还有小股敌人驻扎在村子里。铁英要找到主力的去向不是问题,可主力已经走了多时,尾随而去的敌人必定不少。但就是不和敌人遭遇,侦查班武器、重伤员和全天零大半夜没有填过肚皮了,谁也追不上。铁英命队伍绕过村子,沿后面的山梁疾走,夜行七、八公里,天亮前已经来到了长干山脉的一座大山里,前面不远就是红军总部曾经驻扎过的苟香坝地区。
队伍在一个天然形成的岩石洞壁里宿营,其实也不是洞,就是一条岩石缝隙,是一座巨大的山石和下面山体的连接部,自然形成的一个凹处,足有六、七米深,能站立的地方也有十几米宽,很舒适的一个宿营地。安排好警戒,稍作休息铁英就和虎子上山打猎,不到中午就弄回来几只野兔、一头袍子。战士们管不了那么多,就在岩洞外架起柴火,噼里啪啦开始了烧烤。众人穷凶极恶的吃了一顿,又在不远的山溪里灌了一肚皮水,肚皮里有了东西,睡起觉来就比上午踏实多了,又美美的睡了一个下午。这一觉,直睡得天昏地暗,月兔东升。睡得心满意足的战士们相继醒来后,铁英已经又打回来一大堆野物,这次除了兔子、袍子外,还有两只野鸡和二十几个斑鸠。
铁英瞌睡不多,借战士们睡觉的时候已经外出了多次,除下套也射杀了不少猎物,还把附近的地形探查了一遍;这里是两座大山的结合部,一条山溪从陡直的山顶上斜流而下,从侦察班住宿地的陡崖下流过,消失在半山腰的树丛、荆棘中,住宿的洞壁前有条小路,蜿蜒盘绕,从山顶连接着山脚下的一条大道,这条大道也不是什么官道,只是走的人多了,自然形成的一条交通便道而已。顺着小路可以直接翻过山顶,站在山顶,依稀可辨山坳处有一个村庄,少说也有十来户人家。
住宿的洞壁里也有不少残存的灰烬,想是来往乡民驻脚歇气、遮风避雨的地方。
其实这里并不安全,一点没有隐蔽性,但要打仗,这里却不怕,易守难攻。铁英在山下、山顶放了警戒哨,晚饭做得讲究起来。大家都还没饿,时间有的是,叫战士们把整只的鸡和兔子胡乱的把毛扯了,在屁股上割开个大洞,扯去内脏,用盐把里外都抹了一遍。盐是每个战士挎包里必备的东西,不缺,这种东西除了煮野菜时加点,能提个口味、增加点人的盐份和体力外,重要的是,还能和水洗洗伤口,帮忙消消毒什么的,很是有用。所以每当打了土豪、灭了劣绅,就是领导不允许,老战士们都会偷偷的藏上一点,然后再把经验悄悄的告诉给小战士。久了,私藏盐巴也就成了红军队伍中公开的秘密。战士们把什么兔子、鸡子洗净抹上盐后,在腹腔里塞进茴香、山海椒、山花椒之类的野草,整只鸡、兔用稀泥巴糊满包了后,丢进柴火堆里用文火慢慢烧烤,不大一会,肉味扑鼻而来,奇香无比。战士们的肚皮又不争气起来,打鼓般的响,都很佩服的向铁英乱看。
铁英和虎子是吃厌了这种东西的,不为所动,看陆达用石块垒了个土灶,在不知从哪里拣来的破瓦罐里煮山鸡,又是吹火,又是扒柴,灰头土脸的十分狼狈,而破瓦罐偏又壁厚,整了半天都没把水烧开,铁英叫虎子过去帮忙,自己和陆达摆起了龙门阵。其实陆达根本就没睡多少觉,上午宿营后就给重伤员做了手术,子弹也取出来了,但是伤了肝,胃也被子弹穿了个洞,吃不得东西,只能喝汤和稀饭之类的流食。
说到后来,陆达开始吱唔起来,显出为难的样子来,一旁的虎子不耐烦,只是催促,于是陆达又开了腔:
“因为重伤员是内脏手术,麻药和消炎药用了很多,已经没剩多少了。伤员只能进流食,而这个在总医院拣的瓦罐根本就煮不熟肉类东西,还有就是侦察班没有一粒粮食,这样下去,伤员是熬不过去的”,铁英没有城府,很豪爽:
“药品尽管用,用完了再说,锅儿和粮食问题,我马上就去整,一定要把伤员救活”,说完话就准备动身。
重伤员叫喜来,是江西人,模模糊糊中早就听陆达说了铁英队长只身一人把他从敌人堆里拖回来的英雄事迹,又听了队长一番豪气干云的话,禁不住泪如雨下,要不是铁英拉得及时的话,指不定就摔下石头搭起的床来、跪了就向铁英班长磕头。幸亏铁英手快,如果任由这个二十三岁的江西汉子胡来,说不定就摔死了。
铁英被伤员的诚挚感动了,一双狼眼也不在犀利,变得朦胧起来,也让他感到了生命的可贵,更加坚定了拯救伤员的决心。于是他就准备把承诺付诸于行动,就想趁夜下山,把东西整回来。摸了摸全身,一个大洋都没得,忙叫虎子,虎子更没得,都是受伤惹的祸。
这两个家伙是喜欢钱的,兜里随时都有几块大洋壮胆,只是受伤后做手术就被剥了个精光,有几块大洋都被后勤处登记保管了。后来在鲁班场想打仗,又不想听那那个侦察参谋啰嗦,急着跑路,就把要回钱的事情给忘了。铁英想起被自己打死的两个敌人连长,开始后悔没搜他们的腰包,这些人随便怎么说都是有点搞头的。“管他妈肥的瘦的,老子二回先把钱抢了再说,没得钱真***痛苦”,他恨恨的想。
夸下了海口的铁英没有法子,看着一群被肉香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战士们,磨叽了半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