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后,曹宏志一脸难过的回了家,一声不吭的进了屋。琉璃心里一沉,:“完了,明天肯定走不成了。”
琉璃接着听到屋里传来父母的对话:“跑了那么多家亲戚难道一分钱也没有借到?”
曹宏志叹了一口气:“求人难,求人难,难就难在借人钱。穷亲戚想帮你,没钱,有钱的亲戚怕你还不起,不借给你。别人不说,在县里当官儿的那个曹大国,听说我借钱,一连说了三个没有钱。我是亲眼看的,不到半天的时间,县里来的人给他儿子塞了七八个红包,每一个包里鼓囊囊的,少说也有10块,随便给两个够琉璃的盘缠了,人家愣是说没有钱。唉,人眼皮子都是往上翻。”
琉璃在外面喊道:“妈,别发愁生气了,明天我们几个扒火车去。”
“几个小孩儿第一次出远门,不知道出门多难。现在不是五六十年代大家都要饭的时候,逃荒要饭的人多车站没有办法管。现在几个小孩子扒车,抓住你们要关起来你要个屁的饭。”
琉璃说不出话来。铁棍悄悄来到琉璃身边,看他一脸苦相知道手里没有盘缠钱。
“你把他们两个叫过来一起说一下,看咋办?”二歪和铁棍先后来到琉璃家,他们的父母也跟着来了。见到曹宏志连着问:“咋办哪,哥嫂子,我们家总共剩两块三毛钱了,这是过完年全家的油盐钱。”
“我和他爹跑了好几家亲戚,总共才借到5块钱。”
蛮子说:“我们家是一分钱也没有,就是把我卖了也不值钱。”
铁棍妈戴四姐儿子多腰杆儿硬,说话不给人留情面,她对蛮子说:“你不是天天卖吗,多卖一次和少卖一次也差不到哪儿去,多少总能挣个钱吧。”
几个女人嗤嗤的偷笑。蛮子装着没有听到,依然说自己的:“我一个老娘们儿家,不值钱,要是年轻20岁我也去京城。”
戴四姐说:“你去了京城,估计整个京城城的男人都被老婆套上铁链子,要不然你就发大财了。说其它的没用,关键是咋弄些盘缠让几个孩子出去才是正题,我们家现在除了几张嘴,还有几百斤粮食,再也没有值钱的东西可卖了。”
蛮子说:“我们家连头猪娃也没有喂,没可换钱的东西。”
说到钱,几个男人不吭声了,低着头抽闷烟。
“卖树。”奶奶柱着拐杖来了,对着几个男人女人说。几个人走过去扶着老太太婶儿大娘的叫着。
老太太走到屋门口坐下来:“把我的棺材本儿拿出来,给我孙子当盘缠。”
“妈,这不是开玩笑的事儿,那是你百年之后的寿材,再难也不能动。”曹宏志说。
“这个树在地里儿长着不如先把它卖了换成钱,让我几个孙子当盘缠。我还能活20年,身板好着哪。到那时候我孙子混成有钱人了,他们有良心就给我买个更好的寿材,没有钱,买一领草席一卷埋了,我也不埋怨你们。这么说定了,明天找人刨树吧。”奶奶说完走了,没有商量的余地。嘴里不停的念叨:“京城有朝廷,京城有皇上,人人坐着鳖盖儿车,一屋子排场大闺女,想要那个要那个。”
大清早起来,两只乌鸦在树上不停的叫,嗓音瘆人,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买树的人来了,大爷一看心里一颤,右眼皮不住的跳,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兆,因为买树的人是邻村白柳庄的刘黑子。
刘黑子很有名气,是附近几个村公认的赖皮。白柳庄是将近一万多口的村,分成四个小队,有刘、富、王、秦四个大家族,刘黑子家人最多。他爷爷就有弟兄五个,到他父亲这儿一辈弟兄两个,而他父亲一口气生了刘黑子弟兄八个。他们家这一门繁衍了一百多口人。如果把他那些未出五服的男男女女都算上,有将近千口人。刘黑子排行老大,靠着兄弟人多势众拳头硬,在村里拼杀打出了威风立了擂台,没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刘黑子在村里开了个棺材铺,连唬带吓的挣了不少钱。人就是这样,挣了小钱想挣大钱,挣多少都不嫌多。一般人做生意本本分分挣到钱行了,刘黑子看到开棺材铺挣钱,想自己吃独一份儿。他把附近几个村的泡桐树买卖占了,不让外地人做买卖树的生意。听说谁家要卖树,他就主动登门揽生意,熟悉的人会连吓带骂抢过来,如果不认识,刘黑子会把人轰走,不服气把你的车子牲口扣下来。附近做木材生意的人知道白柳庄有这么个孬儿蛋货,走到村头绕个弯儿躲开,生怕碰上这个倒霉晦的人。
刘黑子门外高高喊:“宏志叔,听说你要卖树?”
“嗯。你咋知道的?”
黑子笑:“你别管我咋知道的,有这回事儿就行。这树咋卖啊?”
曹宏志没有看他:“整卖和零卖卖都行。整卖的话,一方360,零卖一方380块。”整卖主家不管刨树,整树估价算钱,连树梢一起卖。零卖是你自己刨树,只卖树身,树梢留下做饭烧火。
“你说多少是多少,我不和你讨价还价。最好是零卖,我只要树身其他部分不要。”
“零卖是好,不过,我现在没有人手,怕耽误你事儿。”
刘黑子说没有人刨树我可以找人帮你,不过你给人弄盒烟钱。大过年的,不能让人家白帮忙是吧?
这一问一答,曹宏志感到刘黑子还算是通情达理,不是人们传说的那样赖皮,以为只是买盒烟的事儿,点头应允。
刘黑子叫来四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