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幼主殿下的诏令,冯马丁上校受到了高规格的接待,亲卫军仪仗队迎接护送,诸多太平军将领和高官陪同,当然更少不了盛宴款待和成箱成箱的金币犒赏,这些都是普鲁士炮兵教官们应得的赏金。
没想到,这普鲁士老军官享用完宴席,受领了奖金后,来到接见厅后,却是当面向贵福哥提出辞呈来的~~这老东西居然说已超额完成了此行的培训任务,现在要带着普鲁士军官团回国了。
贵福哥不顾诸多将领在侧,瞪着眼睛吼着问;“为什么又要走?难道孤还不够慷慨么!?”
他不能不急啊,虽然这年头火炮射程有限,瞄准也基本靠肉眼直瞄,可是后膛定装火炮的发射已涉及到弹道、周视瞄准镜、测角器和引信装定等炮兵专业知识,这些都是太平军那些盲炮手无法迅速掌握的,况且训练一个职业炮手至少需要二三年时间,而培养一个优秀的炮兵军官至少需要三到五年时间!
况且太平军有那个技术条件么,有职业炮兵校么?别说这些科技技术,太平军现在就连质量合格的钢轨都轧制不出,更别说铸造出技术含量更高的专用炮钢了,用一空二白来形容太平天国简直太贴切了。
而普鲁士出口的后膛钢炮采用了质量优异的克虏伯炮钢和缠丝炮身、筒紧炮身等先进技术,而弹性炮架的采用缓和了增大火炮威力与提高机动性的矛盾,火炮结构趋于完善,基本具备了火炮的雏形,可以是当今世界上质量最好的先进火炮,当然德国炮兵技术也是世界先进水平。
这就是贵福哥死乞白赖非要留住这些普鲁士教官的缘故;江阴要塞之战,在这些职业军官的指挥下,太平军炮手操纵着克虏伯大炮,全歼了进入水道的法国远东舰队,重创了英国舰队,至少击沉其七艘大型战舰,取得了辉煌战绩。
而对比明显的,则是太平军独立防守的吴淞西炮台,那战绩就很差了,虽然数天的战斗中,也击沉击伤一些欧洲蒸汽商船,然而与英国远东舰队的炮战中却没能击沉一艘大型战舰,反而付出了二百多炮台守军伤亡,三十多门火炮被毁的严重损失。
然而,今天这位普鲁士老上校显然过深思熟虑作出了决定,故而这位戴着尖顶头盔的日耳曼老头态度极为坚决,用生硬的语气开口说道;
“王太子殿下,对您的慷慨惠赠我们极为感激,不过我必须拒绝您的挽留,我们远在欧洲的家人在日夜盼望亲人回归,我们已充分履行了为您培训炮兵的协议,而且已大大逾期了。”
“勇敢的普鲁士盟友,你们留下来帮助我们强大起来,这更符合你们普鲁士的国家至高利益!”贵福哥大言不惭的忽悠道;“这里更需要你们,在这古老的有你们更光荣的岗位,哦!为了光荣的普鲁士,哦!为了伟大的日耳曼民族,你们不能走,哦!留下来帮助你们神圣的盟友,这也是你们崇高的职责,哦”
“雄辩而睿智的王太子殿下,今天我可不准备再和您辩论了。”冯马丁上校不置可否的耸着肩道;“总之,我们普鲁士人已超额完成了使命,请放我们离开吧。”
贵福哥皱着眉头道;“我需要你们继续帮助训练军队,直至建起一支强大的国防军和一个足矣自卫的国防工业体系,为此我会付给你们丰厚的酬劳!
故而你的拒绝很让我不解呃,我已在考虑,我们太平天国是不是受到了高贵盟友的轻视和戏弄,如果不是金币的问题,就请你给我一个诚实的拒绝理由吧!”
“好吧,王太子殿下,那就恕我直言了。”冯马丁上校耿直的回答道;
“正是因为您的胜利,殿下!”
说着,冯马丁上校向窗外一挥手,顺着他的手指,透过这座前英国总领事馆的玻璃窗,可以隐约望见上嗨外滩街道两排的绞索十字架,那黑黝黝吊在上面的尸体,都是鸦片贩子和东印度公司的洋行职员;
“上嗨城破之后,您的麾下军队至少杀死了上千的欧洲人,而后您又亲自下令,处死了几百英国和法国人。”
“上校先生,我想这里有一点点谬误!”贵福哥满脸无辜的解释说;“前些天在上嗨租界被杀死的那些‘无辜’欧洲人并非死于我们太平军之手,而是死于满清叛军的骚乱抢劫,至于说我下令处死的英国佬和法国人,则都是些贩卖鸦片和人口的罪犯,十恶不赦,死有余辜。”
“我说不您,王太子殿下,”冯马丁上校摇手道;“可是不管鸦片商人还是人口贩子,他们毕竟是西方社会的明人,白种人!而王太子您取得胜利之后,就用各种残忍的方式处死了他们,没有丝毫宽纾和怜悯。
这消息传回欧洲之后,各国新闻媒体就会把您宣传成一个极端仇视西方社会的苏丹暴君!说您意图杀绝所有在东方的白种人!
恕我直言,王太子殿下,您必定会成为欧洲各国要联合打倒的公敌,在这种情况下,为避免误解,我们普鲁士军官团必须离开中国!如果继续帮助你们的话,普鲁士王国就会因为同情你们而孤立于西方世界,那就严重损害了我们的日耳曼民族的利益,这是原则问题,王太子殿下!多少钱也不能收买我们,要我们出卖民族利益。”
此话一出,贵福哥沉寂了片刻,方才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道;“我明白了,上校先生,就遵从你们的意愿吧,过几天我找到一艘返回欧洲的中立国邮轮,就礼送你们上船启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