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外树叶在轻风中沙沙微响,坐在锦榻上的朱宣倚了姜色的大迎枕,看了坐在另一边的玉妙。
红色雕花的小方桌旁,玉妙也没有端坐着,而是微伏了身子,一只手捧了下巴对了朱宣说话:“表哥讲给我听听。”
原来玉妙等有时间的时候,就缠着朱宣讲故事听。
舒适靠着的朱宣声音里也一丝慵懒,问她:“你要听什么?”玉妙就说了出来:“我听好多人说,表哥是怎么知道吐蕃要退兵的,先前骂战不予理会,一出手就打了个落花流水。我要听这个。”
看了玉妙有些倔犟,不讲不行的样子。朱宣就笑了笑,要我怎么对你讲呢。
打仗本来就是奇兵百出。与吐蕃在边界上经常小有战事,大家心里都明白只要有了导火索就能打得起来。
去年刘全屡屡阻拦了南诏公主出使就是一根导火索,南诏富裕是第二根导火索。我不能不事先探听吐蕃的将领军事等,做到心中有数。
我总不能告诉你,达玛家里几位夫人争来争去,几个儿子也争来争去,我在中间也花了不少的钱。
我的细作现就在吐蕃,与达玛的正夫人关系密切,经常约她出游,为她在家务事上出主意。
达玛为了南诏公主早就想出手了,只是家里的夫人们妒嫉,出尽了浑身解数来阻拦。
达玛一出兵,我就运用了吐蕃京都的各种关系,在朝野上下攻击他为了一个女人发动大军,他前脚刚起程,后面追了要他退兵的令信就已经下了。我当然知道他几时退兵。
但是这个不能对妙姐儿讲,面前的玉妙还睁了大眼睛等了自己讲。
想了一想,朱宣安抚她道:“就象也有刺客安插在我的军中一样,我也有细作安插过去的。”
见了玉妙就识趣地不问了。提起了这个,朱宣想起来,达玛大军一到,南诏国王不再龟缩城内,而是出来送了达玛一批珠宝,现在尽落在我的手上了。
妙姐儿头上插了一支红宝石簪子就是从那里来的。脸上就一丝冷笑,我不白拿你的,我还要拿出来一部分让人送给你女儿,帮着她在达玛家里和几个夫人争斗呢。
想想达玛也挺有福气,你的五房夫人我个个都花着钱,倒象是我为你养着一样。不过你们都不知道罢了。
已经是起更了,玉妙还磨蹭着不想回去,房外槐香阵阵飘来,朱宣一时兴起,道:“我们出去逛去,如何?”
玉妙马上说好,笑道:“我回去换衣服。表哥可不许赖的。”
朱宣笑道:“你在这里等了我换衣服,让丫头们把衣服取来。”就喊了若花进来,让她去取衣服。
又让朱福带两匹马来,玉妙刚学骑马,一跤也没有摔过,瘾大得很。
出了门看到一大一小两匹马,先就不高兴了,对朱宣撒娇:“我要骑大的那匹?”
朱宣忙哄她:“马也认人的,表哥的马你现在还不能骑。”见玉妙今天晚上只是痴缠,就道:“有马骑就不错了,不然就别骑了。坐车去。”
玉妙才不说话了,任由朱宣抱上了马,看了自己的小马,再看看身旁的朱宣朱福朱禄都是高头大马,怏怏的坐在马上出了门。
街上正是热闹时分,在人多的地方下了马,朱宣带了玉妙步行走着,看路边的小摊上卖的东西。
逛了一会儿,朱宣回头问玉妙:“累不累?”玉妙笑着摇头,难得这样玩一次,累了不说累,去年出来逛还是端午的晚上。
朱宣往四面看了看,辩认了方向笑道:“有家小酒店不错,我们去坐坐去。”
穿过了人群,重新上马,因玉妙刚学骑马,只是缓缓的行走,这条街上人并不多。
前面拐角处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地在墙角边探头探脑的。朱宣脸一沉:“去看看!”
朱福打了马过去,不一会儿马后跟了几个人笑着过了来,跪在面前行礼:“王爷!”
原来是军中几位六品的校尉,朱宣不悦地道:“这个时辰在这里伸头伸脑的做什么,还有一点儿规矩!”
几个人害怕了,但是还是忍不住嘻笑,其中一个对朱宣笑道:“小的们等在这里和游骑将军尹将军开个玩笑,不想惊了王爷驾。”
朱宣知道这起子兵没仗的时候反而不好约束,就放缓了脸色道:“有什么玩笑好开的?”
那人想想又笑,回道:“尹将军新娶的夫人年纪小小,脾气大得很。天天管了尹将军早早回家,兄弟们吃酒也约不出来,又不让在家里吃。
我们今晚和尹将军打赌,强留他吃了一顿酒,赌他回家一定要生气。他就住在前面几步远,
所以小的们在这里等着看笑话呢。“
朱宣嗯了一声,正要说话。前面黑影里依呀一声亮了灯,一扇大门大开,一个人匆忙奔了出来,后面一个人叉了腰跟了骂:“有本事你别走,你走以后就别回来了。”
奔出来的人正是尹将军尹勇,抱了头跑出来,才回身还了一句:“老子就不回去,是你逼了我出来的。以后住军营,再也不回去了。”
几个校尉都捂了嘴笑,朱福朱禄也笑得抽了肩膀。朱宣撑住没有笑,皱了眉看着尹勇。
尹夫人还要追出来,看外面有人怕失了面子,就啪的一声把门用力关上了,又是一声响,里面上了门闩。
尹勇嘴里骂着:“早知道不成亲,这才几天,姨娘房里也不让去。一个小母老虎。”一回头看到今晚拉了一起吃酒的校尉们都站在黑影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