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般紧张钰昭仪的病情,若是说得太严重了,他们免不了又是一顿罪责,只得设法慢慢给钰昭仪用药调养。
夏候彻敛目点了点头,道,“即日起,你们每天留两个人在凌波殿轮番守着,钰昭仪的病情有任何差池,朕唯你们是问。”
“是,臣等一定竭尽全力救治好钰昭仪娘娘。”几名太医连忙跪了一地回话道。
“行了,出去吧。”夏候彻道。
太医们躬身退了出去,内殿一时间便安静了下来。
夏候彻到床边坐下,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不由拧眉叹了叹气。
沁芳煎好了驱寒的汤药进来,走近道,“皇上,药好了,奴婢来喂主子喝了。”
夏候彻侧头望了望他,伸手拿过了她端着的碗道,“朕来喂吧,你再去炖碗参汤过来。”
沁芳抿了抿唇,还是应了下来,“是。”
这两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想来她在宫外也没怎么好好吃过一顿饭,这才几天的东西又清减了不少。
夏候彻坐在床边,耐心地喂了床上的人喝完了一整汤药,执着帕子拭了拭她脸上的药汁,沉默地坐在床边,没有离开,却也没有说话。
上官敬即便不是他亲手所害,可也是因为他的原因还送了性命,这个结只怕素素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解得开。
原泓追查的结果说,跟着她一起冲进宗人府的那些人是北汉人,那么想来便是卞嫔想要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故事安排的。
果然南唐长公主已经和北汉鸿宣太子勾结一气了,而让他一直想不明白的是,卞嫔为什么要那样处心积虑地杀掉上官敬。
仅仅是因为上官敬和素素投靠了他,可他却又隐约感觉还有着别的所不为人知的原因,只是一时之间他还想不明白。
他正想着,床上的人似乎动了动,他连忙抬头一看,这才发现睡着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满头大汗,似是做了可怕的恶梦,整个人都抽搐颤抖着。
“素素,素素,快醒醒!”他将她扶起靠自己身上,轻拍着她的脸想要叫醒她。
可是,睡着的人却怎么也醒不来,在那个黑暗绝望的梦境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她梦到,她站在刑台上观刑,看着卞玉儿被断手断脚最终腰斩。
然后画面一转,她也被那样送上了刑台,一样地被斩断手脚,受了腰斩之刑,她的血流了一地却怎么也死不了……
于是时间过得好慢,好慢,慢得可以感
觉到每一滴血渗出身体化为冰凉。
沁芳在外面听到声音连忙掀帐赶了进来,到床边一看情形跟着跟唤她醒来,可是沉沉睡着的人却怎么也没有睁开眼睛。
“宁神香,宁神香……”她喃喃说着,连忙去柜子寻出了宁神的香料点着,想要这样能让她睡得安稳些。
夏候彻在这里守了一夜,凤婧衣也整整做了一夜的恶梦。
夜里的时候雨停了,黎明将至的时候孙平带着几个皇极殿的内侍过来,向沁芳询问了里面的状况后,在帐外道,“皇上,早朝的时辰快要到了。”
在床边静坐了一夜的人回过神来,抬手探了探床上之人的额头,掖了掖被子方才起身掀帐出去,朝着沁芳吩咐道,“好好照应你家主子,朕下午得空再过来。”
“恭送皇上。”沁芳带着一众宫人跪安道。
夏候彻带上孙平离去,出了凌波殿方才问道,“漪兰殿那边怎么样了?”
“皇后和皇贵妃娘娘都安排妥当了,兰妃娘娘的灵柩今天出殡,就在下午。”孙平如实回道。
夏候彻敛目点了点头,一边走一边说道,“等到了下午,朕再过去瞧瞧,你稍后去内务府瞧瞧,看看今年有什么新进贡的补身药材,挑好的送到凌波殿来。”
“是,奴才随后便去。”孙平回道。
暴雨过后的晴天,万里无云。
凤婧衣是在午后醒过来的,沁芳叫了太医进来请脉,又不放心地一再瞧着她,“主子还有哪里不舒服?”
“嗯,有些饿了。”凤婧衣靠着软垫说道。
沁芳不由怔了怔,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这般平静的人,如果不是看到那双死寂苍凉的眼睛,她真的会以这个人根本不曾经历昨天的之前的那些恶梦。
可是,她宁愿她这一觉醒来,有悲痛伤心,有哭泣绝望,而不是这样恍若什么都不曾发生的平静,这样的平静该要多大的决心才能压下那一切,她不敢去深思。
“我睡了多久了?”凤婧衣问道。
“一天一夜。”沁芳如实回道。
“给我拿点吃的吧,我真的饿了。”凤婧衣道。
沁芳愣了愣,连忙叫人把准备好的午膳端进来,自己去给她倒了热茶,一回来瞧见她手里端着的汤,便朝宫人道,“不是说过了,主子不吃姜蒜的,怎么都不挑出来。”
说着,便准备接过她的汤碗,好去重新给她盛。
“没什么。”凤婧衣淡淡笑了笑,平静地将一碗汤喝了,连里面的姜蒜也吃了下去。
沁芳咬了咬唇,莫名有些难过。
以前,她不喜欢的东西,她从来不会沾的。
可是现在,似乎所有的一切于她而言,已经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
突地,外面隐隐约传来阵阵丧乐之声,凤婧衣不由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