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候彻上马,一旁便有人吹响了号角,数万兵马自方场朝着正街方向而去。
“皇帝陛下,你的脑子今早被承天门夹坏了吗?”凤婧衣低声嘲弄道。
夏候彻控制着缰绳,冷声道,“不想朕把你扔下去就闭上嘴。”
凤婧衣还是不怕死地问道,“当着这么多人,带着一个已经废弃的皇后同乘一骑,你确认你脑子真没被承天门夹过?”
朝中确实还有很多人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可她毕竟是废后。
夏候彻沉默地带着兵马自盛京的皇城大街缓缓而过,去向南门的方向。
凤婧衣看着遥遥在望的盛京南城门,心中不由一为凛,“你要带我去哪里?”
这么多的兵马,又是向南而去,她心中有些不安的预感。
“玉霞关。”夏候彻坦然言道。
凤婧衣勾唇冷冷笑了笑,出声道,“你就不怕我跑回去。”
“所以朕亲自看着,你没机会跑。”夏候彻道。
凤婧衣沉默不语,望着街道两旁拥挤着看热闹的百姓,在城门的方向果真看到了公子宸带着沐烟站在人群里,没有说话只是面上挂着一如昔的笑容。
她唇角勾起轻轻的笑,示意她们安心。
夏候彻在她身后,自然没看到此刻她面上的表情,带着数万兵马浩浩荡荡地出了盛京城往虎虎关而去。
“你是御驾亲征,带上我做什么,拿我来威胁他们?”凤婧衣冷声嘲道。
夏候彻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周围,冷然道,“原泓说,拿南唐长公主从南唐手中换取边关将士所需的粮草,朕认为计策甚好。”
“你会这么简单就放我回去?”她冷声嗤笑道。
他若真是这么简单想把她换回去倒真好了,一个口口声声都说着让她至死都休想离开大夏的人,又岂会那么轻易放过她。
只怕是如今大夏因为后方粮草不继,战事吃紧,他不得御驾亲征边关鼓舞士气,而他又知道会有人到盛京救她,只等他一离京对方必然会动手从宗人府救人,所以才这般将她一起带去玉霞关,只要有他自己看着,不管是谁要想从他手里把她救回去,都没那么容易。
不过,他不放她走,不代表她自己不会跑。
过了玉霞关就是南唐,这样的机会她若是错过了,就真的这一辈子都很难有机会再回去了。
“当然不会。”夏候彻冷言道。
他说过不会让她回到南唐,她要想回去,除非到他死的那一天。
“不过,一想到他们能看到你却救不回你,朕就甚是期待。”
她想回去和萧昱长相厮守吗?
他不会让他如愿,他就要让他看着,他最爱的女人在他身边,让他一生都爱而不得。
可他却不曾想到,
最终品尝到这些苦果的人,会是他自己。
凤婧衣一路沉默,直至行到了狼牙关,不久之间在这里发生的一幕幕又一次浮上心头,她突地出声道,“夏候彻,你到底想怎么样?”
夏候彻紧抿着薄唇,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他想说,朕只是想留下你,一辈子把你留在身边。
可是,他怕再一次听到拒绝,而恨不得掐死她。
凤婧衣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又道,“如果我留在大夏,留在你身边,你会就此放过他们,放过南唐和北汉吗?”
夏候彻眸光顿生寒意,“不会。”
她的心里装着这么多的人,甚至可为他们生死相付,可是他又算什么,他夏候彻在她心里又算什么?
当真,自始至终都只是为复辟南唐而利用的棋子吗?
“夏候彻,如果当初你遇到我的时候,我是凤婧衣,不是上官素,你我还会到今天吗?”她望着狼牙关,幽幽问道。
不用想也知道,如果在彭城初遇之时他就知道她是南唐长公主凤婧衣,当时就会杀了她,断不会纠缠至今。
“如果那时候朕知道是你,一定会杀了你。”夏候彻如实说道,可是沉默了一阵,却又叹道,“可是不知为什么,朕却还是庆幸你骗了朕三年。”
若是,她就那样骗他一辈子,该有多好。
可是,他的心在为她步步沦陷的三年,在想着要与她相守一生的时候,她却决意早早退场。
“如果那时候,我知道你是大夏皇帝,也会不惜一切杀了你。”她坦言道。
可是,从来没有如果,他们不想发生的一切,命运都已经让它们发生。
大约是因为儿时成长有异常人,不得亲人所爱,夏候彻对于感情比常人冷漠,却也比常人偏执,他认定了的就会认一辈子。
也正因为这种偏执,她害死了他唯一一个亲人,他便上天入地也要杀她为之报仇。
如今爱恨交加,不愿杀她报仇,却也不肯轻易放过她。
夏候彻沉默,思绪却随着她的话回到了三年前的彭城,当年攻占了玉霞关,他带着方潜等人潜入了彭城以及金陵的虚实,却阴差阳错在彭城的牢中与她不期而遇。
那时候,他不知她是她的仇敌,她也不知他就是即将覆灭她南唐的大夏皇帝。
他看到她身陷囹圄却自信满满地与他谈合作计划越狱,雷厉风行风行地教训彭城守将整肃军纪,他生平第一次看到有那样自信而智慧的女子。
那个时候,他就下令决心,他要得到她。
几经辗转,他终于得到了她,也将她诱入大夏宫廷成了他的女人,却不曾想到,她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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