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婧衣将孩子交给沁芳抱着,亲自到行宫外去接的,掀开马车帘子很难相信眼前的人是曾经总是谈笑风生的隐月楼主。
她穿着一身女装,身上好多处伤痕,一条腿断了但好在已经医治了,只是整个人眼中却再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她叫上宫人将人从马车上扶了下来,一向多话的公子宸,这一回是难得的沉默。
凤婧衣将她扶回了春之馆住处,摒退了宫人沏了杯茶在她面前坐下,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可以先不说吗?”公子宸抬眼望向她问道。
“这半年,你在哪里?”凤婧衣继续追问道。
“我不想说。”公子宸垂眸道。
凤婧衣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的面色,实在想不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竟让她这样的人变成了这样。
“半年找不到你人,若不是北汉的密探把你找到,你就暴尸荒野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肯说,到底想干什么?”她少有地气愤,问道。
半个月前,萧昱告诉她,他的人在一处山谷里找到了公子宸,受了重伤,她还不相信。
如今,把人带回来了,却是什么都不愿说,连是什么人把自己害成这样也不肯说,她实在想不通这半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公子宸低垂着眼帘,依旧沉默地坐着,不对她的话做任何回答?
凤婧衣定定地望着她,沉默了许久,道,“因为男人?”
公子宸手微微颤了颤,却还是没有出声。
凤婧衣了然地抿了抿唇,她一直扮为男子,但到底也是个女儿身,能让一个女子性情大变的,十有八/九的原因就是男人。
“你说你是去追查冥王教的事,半年总不至于什么都没查到,不愿说的你可以不说,能说的总要说。”凤婧衣微眯着眼睛,继续问道。
也许,能从她的话里,推测出大约是发生了什么吧。
公子宸低眉抿了口茶,简短说道,“这半年进了冥王教的一个分坛,还有一些小国的首领,冥王教的圣女要联合这些人对抗新教王,不过她被我杀了,当时死了很多人,我被追兵追得从山上掉了下去,然后就这样回来了。”
然而,自始至终她都垂着眼,没有去直视面前之人的眼睛。
她太清楚那个人揣测人心的本事,可有些东西,她还没有做好暴露给人的准备。
“你一个人杀了冥王教圣女?”凤婧衣似笑非笑问道。
冥王教的分坛,要杀了冥王教的圣女,她一个人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
想来,这问题就出在了,那个和她一起杀圣女的帮手身上。
只是,她还不知,那个帮手到底是什么人。
“另外,傅家的人是冥衣楼主的人,所以确定是冥王教的人无疑,至于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我就不知道了。”公子宸道。
凤婧衣看她不愿多说的样子,道,“你一路过来也辛苦了,我晚上再过来看你,你好好休息。”
公子宸一向心思缜密,她不想说的,只怕她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头绪来。
她只能去找那些把她带回来的密探询问,看能不能问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她知道她不说有她不说的理由,她也并非是要去窥测别人的秘密,但总要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知道是什么人害了她,往后才好提防,以免再有不测。
自建立隐月楼以来,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公子宸溃败到这个地步,连人也整个变了个样。
这个帮着她一起刺杀冥王教圣女的帮手到底是什么人,他做这些又有什么样的目的,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弄清楚才行。
然而,见了那些找到她的探子,他们也只知道找到她之时的状况,等他们沿着出事的地方寻到那座冥王教的分坛,那里虽然有很多血迹,但死的人都已经被人给处理干净了,故而也未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黄昏的时候,沁芳煎好了给公子宸的药,凤婧衣便抱着瑞瑞跟着一块儿过去了。
公子宸还是下午她离开时那样坐在榻上,看到她们进来,目光落在她怀中抱着的孩子,道,“这就是你的儿子?”
“嗯。”凤婧衣说着,将瑞瑞放到了榻上靠着自己坐着。
沁芳将药放到桌上,笑着说道,“是对双生子,这是弟弟,哥哥体质弱,送到金花谷让淳于大夫在调养身体呢。”
瑞瑞看着公子宸手上缠着布,好奇地就要伸手去摸,不过小手没什么劲,公子宸便也由了他去。
“长成这样,还敢带出去吗?”公子宸恢复了以往的不恭之色,笑道,“但凡是见过夏候彻的人看到了,都认得出他是儿子好吗?
“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凤婧衣道。
公子宸摸了摸瑞瑞细软的头发,道,“没关系,等你长大了,叔叔教你易容术,出去了谁也认不出你。”
“这段时间你安心养伤,隐月楼的事暂时不要管了,冥王教的事也不用再追查了。”凤婧衣道。
“都不管了?”公子宸抬眼望向她,“回头人打到家门口了,你还不知道人是怎么来的。”
“你养好你的伤就够了,隐月楼可不会要一个瘸子当楼主。”凤婧衣扫了一眼她的腿,略一挑眉道。
当然,太医已经说过,她的腿还是可以恢复如初的。
“好歹我也为楼里当牛做马,鞠躬尽瘁了好些年,伤了一条腿就想把我扫地出门,太不仗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