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候彻没有说话,面色沉沉地望着神sè_láng狈不堪的靳兰轩,一个宫中妃嫔莫说是与陌生男子如此肌肤相亲,便是独处一室,也是秽乱宫闱的死罪。
皇后望了望皇帝的面色,凤目沉冷地望向那男子,“你是何人竟敢擅入宫中?”
“草民……草民是请进宫里的清风班变戏法的,方才……方才是她突然追上来抱住草民,草民只当是宫中的乐府女眷便……”这又是皇上,又是太后,又是皇后,他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
更不曾想到他当乐府舞姬的女子,竟会是皇上的妃嫔。
“你胡说,本宫……本宫……”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怎么会突然间着了魔一般将这个人当作已经故去的夏候景做出了如此失仪之事。
“兰轩,到底怎么回事?”太后又气又怒,上前质问道。
靳兰轩知道自己再怎么辩驳也是无用,侧头望向一旁的男子道,“把你的衣服穿好,站在那里。”
那男子惶恐不安地将衣服穿好,依言站在了那里,浑身却不住地打颤。
“四哥不觉得,他的背影很熟悉吗?”靳兰轩哽咽着声音问道。
夏候彻薄唇紧抿,缓缓将目光转向了那人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怔然。
确实……很像。
“臣妾一时想到了景哥哥,看到这样的背影恍然以为是景哥哥便追了过来,可是……可是臣妾没有做出越矩之事……”靳兰轩泣声解释道。
“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兰妃你……”皇后失望又痛心地叹道。
“我说没有就没有。”靳兰轩沉声打断她的话,咬了咬唇,屈辱地挽起袖子露出那象征女子清白的守宫砂,“这样……够了吗?”
在场人均是一惊,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皇后望了望面色沉冷的皇帝,道,“既然兰妃还是清白之身,皇上便不要再过追分了,毕竟……她只是太过思念太皇子,才会失仪。”
这明明是求情的话,却也伤人至极。
靳兰轩的清白之身证明了她此刻的清白,也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笑话。
一个宫中妃嫔数年还是清白之身,这是多么大的讽刺。
夏候彻冷冷望着酷似那人的背影,决然道,“拉下去,杖毙。”
孙平连忙招呼了人将人拖了出去,那人拼命地叫喊求饶,却被侍卫捂住了嘴架出去,不一会儿功夫外面便传来惨叫连连的声音,一声一声传进屋来,听得每个人都胆颤心惊。
夏候彻伸手扶了靳兰轩起来,“走吧。”
凤婧衣淡淡笑了笑,他对她……果真不是一般的宽容啊。
一行人出了殿外,孙平过来禀报道,“皇上,人已断了气了。”
说话间,侍卫拖着浑身是血已经被杖毙的人从大家眼前过去,鲜红的血在雪地里留了一路,刺目得令人恐惧。
夏候彻开口,字字铿锵冷厉,“今日你们看到的一切,谁若再多说一个字便有如此人,谁也不会例外。”
“是。”皇后带着一众嫔妃应声。
夏候彻送靳兰轩先行离开了,皇后带着众人回了正殿继续年夜宴,夏候彻却再也没有过来露面,主角都先走了,这年夜宴便也没什么意思了。
凤婧衣悠哉悠哉地剥着果子吃,继续欣赏着乐坊舞姬们献上的歌舞,既没有为方才那场变故而幸灾乐祸,亦没有担心皇帝这一去会让自己失宠。
“你知道是什么人做的?”苏妙风低声问道。
凤婧衣抿唇笑了笑,目光始终欣赏着歌舞,低声说道,“兰妃是被下了药迷了心神,你说能动手脚的人是谁?”
苏妙风闻言望了望正忙着安抚靳太后的靳容华,除了靳兰轩身边亲近的人,谁又能在她身上动了手脚。
“你怎么知道?”
她一个大家闺秀出身的女子,怎会知道民间这些下三滥的东西。
凤婧衣抿了抿唇,这样让人找不出蛛丝马迹的东西是很金贵的,可是隐月楼多的是,她却不可能跟苏妙风说实话的。
“南唐宫中一些妃嫔就用过这种东西迷惑皇帝从而获宠,兰妃的状况有些相信,想来也是一样的手段。”
苏妙风无奈地叹了叹气,低语道,“亲姐妹都这般算计,你也得好生提防着靳容华,只怕她比兰妃还要难缠。”
靳兰轩不过仗着皇帝和太后的势力,而靳容华连自己的亲姐姐都可以算计,其心机该是多么的可怕。
“嗯。”凤婧衣笑了笑,低声应道。
他们的皇帝陛下想来是送他的爱妃回宫去了,只是不知此刻的漪兰殿是何光景,莫不是他一刺激便真的宠幸了兰妃?
漪兰殿,暖阁。
压抑的沉默无声蔓延,伺候的宫人服侍靳兰轩更衣之后,便纷纷退了出去,不敢再进去招惹面色明显不善的皇帝。
靳兰轩默默地坐在那里,眼眶还有着泪水的痕迹,见夏候彻一直不说话,便先打破了沉默,“四哥……你说句话好不好?”
“朕要说什么?”夏候彻侧头望向她,一双凤眸深沉幽冷如这冬日的黑夜,寒意慑人。
她那些小手段,小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懒得管而已。
靳兰轩起身走近,跪坐在地上,头轻轻枕上他的腿,“四哥,你为什么……不宠幸我?”
夏候彻垂眸望向她,伸手抬手她的下巴,说道,“为何要让朕宠幸你,是为皇后之位,还是你靳家的荣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