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不少!除了一脸悲愤的“苦主”和他那满面横肉的大哥外,自然还要跟着一大帮帮闲、打手,撑撑场面。美中不足的是,看客少了些,如今这时节,百姓们都上赶着四处筹粮,哪还有闲情来看热闹?
但领头的汉子却是个有追求的人,这么好的一出戏,没用观众怎么能行?哪怕只为装点一番也是好的!为此,便花钱请了些“观众”来,在铺子外面做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状,虽稀稀落落,却也聊胜于无。
“几位找唐某不知所为何事?”唐远站了出来。
“是不是他?”满脸横肉的头领没有搭理唐远,而是转过头来冲着身后作“悲愤”状的“苦主”问道。
“苦主”听见大哥叫唤,回过神来,抬头看了唐远一眼,便立点头道:“没错就是他!我这瓷瓶就是他卖给我的!”
“什么瓷瓶?”唐远也不是没遇过事的人,看来人的架势便知道对方来者不善,便好整以暇的问道。
“就是这个!”领头的那人从自家兄弟手上取出一个层层包裹着的青色瓷瓶,只在唐远面前晃了晃,便手持瓷瓶冲到店门前,吆喝开了:“街坊四邻都来瞧一瞧啊!这家黑店,一个碎了的瓶子竟然要了我兄弟十贯铜钱!大伙儿来给评评理!”
“看看!瓶子里面都碎成这样了!竟敢卖这么贵!”领头的汉子端着瓷瓶,走到那群“观众”中间,将瓶口对着他们,“观众”们一看,果然发现里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一时间议论纷纷。
“真的诶!这瓶子怎么破成这样啊?”
“这么烂的瓶子还敢卖十贯铜钱,也太黑心了!”
“平常看着这家人倒是挺面善的,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越是装的忠厚老实,就越黑心!”
……
虽然知道这帮所谓的“观众”全是对方找来的托儿,但被人如此谩骂,也不是件愉快的事。
“给我看看!”唐远冷着脸,伸手讨要瓷瓶。
那领头的汉子走到唐远,当着唐远的面,翻转瓷瓶,将瓷瓶底部的一个红色印记露出,指给众人:“大伙看看,这就是他们家瓷器上的印记!”
“观众”们拿了钱,自然很配合,立马便有几人将脸凑了上来,看完后纷纷点头:“不错!不错!‘唐记’就是这家店了!”
“唐老板可看好了!可别说大爷我冤枉了你!”领头的汉子握紧了瓷瓶,将那底部“唐记”的印记冲着唐远示意。
唐远仔细的看了看,虽然不愿,可也承认了下来:“不错!是我家的东西!”
一般这种事,闹事的一方多半有备而来,矢口否认其实也是个不错的办法。但唐远却不能这么做,因为在门口的一帮“观众”里面还藏着让唐远几个熟悉的面孔。那都是长安几家有名瓷器铺的掌柜,只怕自己一旦否认,这几个人便会以“行家”的身份站出来,那时反而更加被动了。
“好!既然唐老板承认,那就好办了!”领头的汉子神色愈发的傲然。
“瓶子虽然是我家的,可唐某也要仔细看看,也好知道到底是哪出了问题,免得今后再给客人们添麻烦!”唐远再次伸出手去。
眼见唐远已然入瓮,领头的汉子便大大方方的将瓷瓶递给了他。
唐远接过来一看,表面倒是完好无损,只是瓷瓶内部却有着密密麻麻的细小裂纹,伸手一摸,釉的表面却没有丝毫的缝隙,依旧光滑,那些裂纹竟好似凭空生在里面一样。
“是个高手!”唐远打量着这些瓶子内壁上的裂纹,心中如是想到。
瓷器在土里、水里藏的久了,也会生出差不多的纹理来,但那样的釉纹只会平添瓷瓶的价值。而手上这只瓷瓶内的裂纹却没有半分美感,缝隙也大,看上去就跟碎裂了一般。可要让瓶壁上出现这样的裂纹,却又不伤及表面的釉,能做到这点的自然是个高手!
唐远想个一阵子后,便做出了决定,对着众人朗声道:“这个瓶子的确是我家的东西!在下一时疏忽,这才卖了个残次出去,在下愿为这位客人无偿更换一个同样的瓷瓶,另外为表歉意,再下愿再奉上百贯铜钱!并且,唐某在此承诺,今后但凡有客人在本店买到残次,再下除了无偿更换外,都将以原价的十倍进行赔偿!”
唐远的店门前围了一圈的人,附近的商家以及东市里为数不多的客人也渐渐聚了过来。后面来的人没有听见前面的交谈,但却把唐远的这句承诺完完本本的听了去,一时间自然议论纷纷。
“什么?十倍啊?我没听错!”
“挑了个烂货还能赔十倍的钱?”
“唐东家,此话当真?”
后来的人们渐渐忘了看热闹的初衷,一个个都在围着唐远验证他的承诺。
“自然当真!街坊四邻都可为我唐某作个见证!”唐远抱拳冲着众人说道。
“不光如此,今日为了向诸位街坊表达歉意,本店所有瓷器,一律半价销售,先来先得,卖完为止!”就在唐远刚刚说完,店铺里面便走出一位少女,微笑着对众人说道。
唐远回头一看,却是自家女儿。唐雪玢冲父亲使了个眼色,唐远便明白了过来,转身说道:“不错!今日本店一律半价,卖完为止!”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砰然心动。常来东市的人大多听说过唐远的铺子,知道里面卖的都是高档瓷器,动辄几十上百贯一个,这要让自己找到了残次,一下子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