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院到主殿并不远,一路上,被箍得受不了的乐乐不停用小手击打墨玉的肩头,要她把自己放下。墨玉只是紧紧箍着他,完全不理会他的击打。
刚走到院门前的庑廊,周恒已扶着崔可茵迎了出来。
乐乐远远望见父母,马上大声告状:“母后,墨玉姐姐弄疼我了。”
墨玉充耳不闻。
刚刚醒过来的翡翠从房里冲出来,疯了似的跑过去,不知哪来的力气,硬是从墨玉怀里把乐乐抢了过去,不顾一切狂亲他的小脸。
乐乐叫了起来:“父皇救命!”
她们疯了么,把他箍得好疼。
周恒放开崔可茵,跃过去,抱乐乐接过来。乐乐总算能自在呼吸了,紧紧搂住周恒的脖子,道:“她们弄得儿臣好疼。”
周恒一个纵身,回到崔可茵身边,把他交给崔可茵,这才检查乐乐的身体。只见肚子上一片青紫。
乐乐低头指着青紫的地方,道:“墨玉姐姐把儿臣箍得好疼。”
崔可茵一见小小的身子上约莫四指宽的青紫触目惊心,一下子受不了,差点背过气去。好在周恒眼明手快,忙轻抚她的后背,一边问乐乐:“谁打你?”
“没人打儿臣。”乐乐火很大,指着墨玉告状:“她要把儿臣搂死了。”
墨玉这才知道自己刚才太用力了,忙跪下请罪。
崔可茵抱着乐乐只是亲个不停,眼中泪光盈盈。
周恒道:“起来吧。你找回太子,功不可没,朕有重赏。”
翡翠也跪下请罪,重重磕了三个头,道:“奴婢看守不力,被奸人所乘,罪该万死,求皇上娘娘处死奴婢。”
周恒看了崔可茵一眼,没说话。
崔可茵感觉到周恒的目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翡翠跪在地上,容色憔悴,披头散发,额头磕破了皮,血迹渗出来,整个人看起来,有如女鬼。她不由心头大痛,让珍珠扶翡翠起来,道:“你们自小在我身边长大,对我一片忠心。今天之事,不过是被有心人所乘。处死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可是你疏忽职守也是事实,罚一年月例,做三个月粗活吧。”
翡翠重重磕了一个头,道:“谢娘娘恩典。”
自此之后,她是没脸再带乐乐了。
乐乐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挣开崔可茵的怀抱,跳下地,走过去拉她的手,道:“翡翠姐姐,你怎么了?”想了想,又问:“是不是燕儿带我去看神鸡,我没叫上你,你生气了?”
他还小,于人情世故还不懂,只是本能地觉得翡翠的样子跟平时有很大不同,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翡翠一把把乐乐搂进怀里,亲了亲他的小脸,乐乐侧过头,拿手抹脸,抹去她的口水。
这时,早就候在一旁的远山低声把燕儿受清公公所诱,骗乐乐去了小院的事禀报了。
周恒脸色一片冰冷,点了点头。
远山行礼离去,自是去审问清公公了。
紫兰带人把燕儿悄悄处死了。
随即,安华宫展开清查,每个人都被叫去问话。
乐乐平安归来,崔可茵再也不愿他离开自己的视线,直到用完晚膳,乐乐睡了,还是不愿放下他。
周恒劝道:“他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你让他去床上睡。你也松快些。”
她还大着肚子呢,这么抱着他,母子三人都不舒服。
周恒把乐乐训了一顿,教导他不要随便听信人言,再罚他抄一百张大字,然后哄他睡。小小的孩子要抄一百张大字,实是难为了他,可不如此,不能让他长记性。崔可茵并不干涉。
崔可茵的手轻抚乐乐的头发,轻声道:“以后,我想亲自带他们。”
去年底她曾这么说,可没过几天便诊出喜孕,只好把乐乐交给翡翠,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事。这种事,只要有一次,便让她死了的心都有了,怎么承受得起第二次?
她的心情,周恒理解,道:“好。”
崔可茵让人把乐乐的小床抬来,放在自己和周恒的大床旁边。今晚,乐乐就睡在这儿。
到了半夜,崔可茵突然被疼醒了,肚子一波一波地疼。她呆了呆,推了推身边呼吸均匀的周恒:“快醒醒。”
她只推了一下,周恒立即睁开眼睛,没有一丝从沉睡中醒来的迷茫,如黑宝石般的眼睛看着她,道:“怎么了?”
“疼。”崔可茵有点怔,道:“好象要生了。”
不是还差半个月吗?怎么这就疼了。
周恒却知定然是白天受了惊吓,又长时间处于紧张状态之下,动了胎气。他并没有解释,马上起身,掀帷帐下床,到外面叫人:“传女医、王仲方速速过来,皇后要生产了。”
王仲方宿在朝房,不用等到宫门开启,现在去请就是。至于女医杜娟,乐乐回来后,周恒已让人宣她立即搬到耳房随时候命,防的就是崔可茵动了胎气,提前生产。
宫人们都起来了,布置产房,烧热水,把崔可茵扶进去。
墨玉亲自守着乐乐,半步不离,只让小宫人随时把产房那边的情况报上来。
崔可茵刚刚发动,离生产还早。可是朝臣们赶到午门准备上朝时却被告知,皇帝今天罢朝,因为皇后要分娩了。
朝臣们怔住,然后有人不悦质疑道:“妇人产子,怎能罢朝?”
历朝历代从没有皇后要分娩而罢朝的记录。再说,男人不能进产房。难道堂堂皇帝,会在旁边陪皇后生产不成?太不像话了!
也有人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