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站在廊下,身形端疑,腰背挺直,颇有大将之风。看小说到,.
墨玉低头出来,传达崔可茵的旨意,看也没看他一眼,转身便走。
珍珠带几个小宫人候在廊下,见他们这个样子,都吃吃地笑。墨玉回头瞪了一眼,小宫人们赶紧敛了笑站好,珍珠却朝墨玉扮个鬼脸。
远山垂眸走在她身后,既没有看她,也没有理会珍珠等人。向崔可茵行礼参见毕,他直接说明来意:“臣多次向皇上求恳赐婚,皇上一直没答应。昨天臣又向皇上求恳,皇上让臣过来求娘娘。望娘娘成全。”
崔可茵含笑看他,几年过去,他越发历练出来了,英俊的脸庞略带沧桑,比以前更加有魅力了。若不是他对墨玉痴心不改,只怕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皇上常夸你。”崔可茵瞟了眼垂手站在屋角的墨玉,道:“墨玉,远山请求赐婚,你怎么说?”
远山也转头看她,目光深沉。
这些年,他对她不可谓不用心。起初,他送她礼物,她总是退回来,后来好不容易肯收了,却依然对他没什么好脸色。远山不知道为什么,可自对她一见钟情后,再也难以忘怀。
墨玉很窘,脸红得像大红布。
崔可茵挥手让屋里侍候的宫人出去,示意墨玉过来,道:“今天你们当面说清楚,你的理由要不充分,本宫即刻为你们赐婚。”
墨玉脸白了,沉默良久,声细如蚊道:“娘娘还记得夫人是怎么去世的吗?”
崔可茵一怔,道:“本宫的母亲怎么去世,与你答应远山的婚事有何关系?”
墨玉带着哭腔道:“夫人去世时,奴婢已进府侍候。那天,夫人让奴婢抱娘娘出去,娘娘还小,或许不懂,奴婢年长几岁,看夫人一直抱着娘娘哭,想劝又不敢,然后……”
那天苏氏决定自缢殉情,最后一次抱女儿,和女儿诀别。崔可茵那时只有三岁,懵懵懂懂的。墨玉已经七岁了,或许她懂事早,觉得苏氏情形不对,想劝,又人小位卑。她听话带崔可茵出去后不久,便有人发现苏氏上缢了。
这件事,十多年来一直压在墨玉心头,让她内疚恐惧不已。
崔可茵沉默半晌,缓缓道:“墨玉姐姐,你不必内疚,我娘死志早决,你就算守在一旁,也改变不了什么。更不必担心会步我娘的后尘。远山会守护你,你也不是我娘那样的性子。死有什么可怕?难的是活着。”
墨玉脸上一片泪痕,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如果你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又谈何得到幸福?难道你想一辈子在这深宫里独自度过?”崔可茵不待她答应,望向远山,道:“这桩婚事,本宫准了。”
远山跪下谢恩。深深看了墨玉一眼,道:“为了你,我会好好活着。我们一起活到七老八十,帮我们的儿子带孙子们。”
这是什么话?墨玉很无语,一脸泪痕瞪他。
崔可茵笑了,道:“这就对了。你们和绿莹、唐子敦同日成亲吧。”
“是。”远山立刻笑眯了眼,他依然没看墨玉,郑重向崔可茵行了一礼,告退了。
珍珠等人得知消息,都来向墨玉道喜。
墨玉一副紧张忐忑的样子。待众人散去,她去见崔可茵,跪在崔可茵脚边,道:“娘娘,奴婢真的很怕。”
崔可茵的纤手按在她的肩上,道:“有什么好怕的?等你嫁了他就知道了,只有他值得你信赖。到时候,你的心结也解了。我娘去世时我还小,我慢慢长大时,只是想,我要好好活下去,可没想要追随我娘一起去。”
墨玉一凛,应道:“是,奴婢懂了。”
生活还得继续,活着的人还得前行,只有好好活着,才能让死去的人安心。
绿莹得知和墨玉同一天出嫁,很是高兴,打趣她道:“你可算想通了。”
“她哪里想通?不过是我硬逼着她嫁罢了。”崔可茵淡淡道。
绿莹一怔,随即笑了起来,道:“上花轿那天,不用五花大绑吧?”
一句话说得一屋子的人都笑了。墨玉憋着不笑,绿莹去呵她的痒,被她逃开,珍珠跟着也去呵她的痒。她一人顶不住两人,最后被绿莹等人按在榻上,呵得直求饶。
钦天监择了几次吉日,唐伦总不满意,最后还是崔可茵定了下来,定在明年三月。接下来的日子,唐家和程家自然是忙着准备聘礼迎娶等事,绿莹和墨玉却是忙着准备嫁妆。
崔可茵开恩,准墨玉在宫里出嫁。这于墨玉来说,是天大的殊荣。墨玉感动得泪盈于眶,深深拜伏于地。
唐伦到底气难平。他一向有什么说什么,哪里会顾及别人的感受?特地去谨身殿找周恒,和周恒密谈了两个时辰,谁也不知道两人谈什么。
自此之后,唐伦不再排斥迎娶绿莹,可也常常去安华宫和乐乐玩,每次去都给乐乐带好玩的物事,弄得乐乐天天睡醒便要找舅舅。
崔可茵曾问周恒:“皇上跟他说什么?”
周恒云淡风轻道:“说些男人之间的事。”
崔可茵问唐伦:“你们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一谈便谈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呆在一起,不谈公事,还没打起来,真是奇迹。
唐伦嚣张地道:“我把他教训了一顿。”
崔可茵笑得不行。
唐伦不理她,牵了乐乐的手,道:“我们去骑马。”
“骑马去啰!”乐乐大喜,一路欢呼,小胖腿跑得飞快,跟唐伦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