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我写这部了儿子。
儿子在一篇日志中说:
日志到这里本就该划上句号了,但今天的一件事,又实在忍不住要说。我爸前一阵回老家四川去看一些以前的同学,周末先我一步到家,带回2张dvd盘,今天和我一起看的。盘里刻的是今年2月我爸初中同学的一次聚会,纪念毕业40周年,我爸因为工作忙并没有去。他们这届是共和国的同龄人,见证着中国的成长,经历了太多太多。令我感慨的是40年后,大家还能聚在一起,参加聚会的有30多人,其中有半数连爸爸都认不出来了,直到他们挨个介绍着自己及当年的外号,讲述着40年前及40年中的点点滴滴,相信这些也钩起了爸爸的回忆,看得出来爸爸对于那次聚会没能赶去参加是颇具悔意的。我生在北京长在北京,四川话基本一句都不会说,听也只能听懂一小部分,到了难懂的地方爸爸主动给我翻译,看着一张张年过半百的脸,看着一张张脸上都挂着由衷的笑,给我留下的绝不仅仅是感动。40年,坎坷的40年,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40年,40年后30多个初中同学还能聚在一起,我真的很羡慕。很难想象,40年后我们呢,那时的我们还能像现在一样吗,写着网络日志,聊着qq,有机会就一起出去聚聚,有兴致就一起吃个火锅,喝个小酒,我们能做到吗?我不晓得,让时间去见证吧,珍惜现在的点滴,希望40年后我们还是朋友,一生的朋友。
儿子这段话是在大学时写的,当我看到以上这段话时,已是5年后的2012年10月,儿子已病故而离开我了。为了儿子,为了他对我这一代人经历的认知,我丢下手中原本正在写作的东西,先写这一段。
很多年前,我就想把这段经历写出来,却因故未能动笔。儿子英年早逝,让我悲痛之余,感到震惊,一种迫切的震惊:即便是在非战争的年代,人也随时有可能离去。
逝者如斯,我若再拖,连那段逝去的岁月也对不住了。
谨将此书献给儿子及那一段岁月
山茅于2014年10月
第一章不羁
1968年12月22日是冬至,冬至是一年中白天最短,夜晚最长的日子,也表示天气开始冷了。当年却因一句话,使那个冬天热火朝天。当天的《人民日报》上刊出最高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要说服城里干部和其他人,把自己初中、高中、大学毕业的子女,送到乡下去,来一个动员。各地农村的同志应当欢迎他们去。”
当得知这个消息后,李轼在大街上转了一圈,满眼都是游行的队伍,锣鼓喧天。他觉得这最高指示像一把火,把这个冬天烤热了,严寒被打破了。一天之间,******的这一句话把全国的二千多个大中小城市搞得热火朝天,千万家庭彻夜未眠。
最高指示见报后的第一天,吴能到学校看看。他琢磨着上山下乡这件事,之前他已经有好久没到学校了,晓得上山下乡的消息后,想找一些同学问问。校园依旧,绿色掩映着教学楼,不过树木有点萧瑟了,毕竟是寒冬了。没等他找到人,找他的声音倒先响起了:
“老吴,报名了吗?”武兴华在学校找到吴能,兴冲冲地问。
武兴华是高67级的学生,吴能是高66级的学生,他们都是一个学校要好的同学。相识几年了,武兴华将吴能当作自己的男朋友,她已经打听好,学校按班级安排学生下乡落户,也允许同学间的自由组合。她希望跟吴能一起走。
“没有。”
“老吴,昨天游行咋没见你,干啥去了?昨天大街上都是游行队伍,那场面太壮观了。”昨天的兴奋还留在武兴华脸上没有褪去,说话时还那样容光焕发。
“没干啥?”吴能没好意思说昨天他也在大街上,只不过他没有参加游行,是在街边上看闹热。他已经有一年多不去凑游行这种闹热了。
实际上文化大革命运动“革”到如今,已经没学生啥事了,学生们基本上没啥活动了,昨天的游行再次把一些学生的热情又激发起来。吴能明白武兴华为啥那样兴奋,她觉得学生又回到舞台的中心。
“老吴,都晓得了吧?咱们一起走吧。昨天我就在找你,我已经报名了。我还写了决心书,坚决要求到最穷困的山区去。”
吴能刚才在学校转了一圈,已经看到不少贴出的决心书,写得都很慷慨激昂的。沉寂了一阵的学生们再度振奋起来,他们又成了运动的主角。他想就是要去,也不着急在早晚这几天,就问武兴华:
“小武,咋这样着急?不是才刚开始吗?”
“我要争取第一批就走,听说还有人写了血书,不着急不行啊!”武兴华的声调仍然是激动的。军帽下那两把短刷子式的辨子左右晃动。
“我还得想一下……找几个人问问。”吴能的话有些迟疑。心里却在想:写血书,有那个必要吗?
“啊……想一下?啥意思?”
武兴华一愣,像不认识吴能似的看着他。她认识吴能有几年了,在她心目中,吴能就是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学生。今天吴能这话实在让她吃惊,立即说:
“这有啥好想的?毛主席的最高指示,那是每个人都必须执行的。你要想啥?又有啥好想的?难道跟着伟大领袖走还会有错吗?”
吴能没有再说话,从昨天到今天他心里也很乱,也晓得一句两句跟武兴华说不清楚。那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