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黄皮
三、激流勇退
戎州城内,从“文革”之初两派的不同观点辨论,到后来两派的所谓“文攻武卫”等,都不过像木偶一样,由后面的提线人在操控下面群众很难了解上层的真实意图,所谓的群众运动最后仍是运动群众
1966年“文革”运动初起,上头派工作组出来左右局势嗣后,******一声令下,又都造起反来,要打倒走资派1967年所谓的“二月逆流”,红色派又神气了,红旗派打蔫5月,戎城上空飞机撒传单,撒的是中央解决四川问题的文件,即“红十条”,红色派又开始泄气很多学生都已经厌倦了这种走马灯式的反复,刚开始还信以为真这些都是路线斗争的反映,久了就觉得未必如此至于那些被打倒的人,也未必就是真该打倒的人
上层的反复,一阵子肯定这派,一阵子肯定那派,戎州的两派自然要以武力见高下戎州城内的武斗开始得早,结束得也快,从1967年5月中旬到下旬,也就十多天的光景幸好双方是冷兵器对抗,死人还不算多,与后来江州和全川的武斗相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同年7月后江州等地武斗升级为热兵器对抗时,局势明显失控学生们的感受差不多,这哪里还是“文化”大革命?简直成了武装斗争
李轼和多数学生一样退出文化大革命,不再参加活动
戎州城里继学生组织之后,工人等组织也出现,开始唱主角到后来红旗派中出现了一个由原来的军人组成的群众组织,叫“荣复转退军人造反兵团”,黄皮就是这个兵团的司令,在戎州地区十八个县市中赫赫有名这是一个全国性的组织,后来这个组织被上头勒令解散,黄皮及成员合并到了红旗派到了1967年5月后,戎州城的武斗停止了稍后不久,同属一个地区的江州城武斗升级,双方动用了轻重武器,死了不少人包括戎州在内的十多个县市的红旗派,武装支援江州红旗派,这就是有名的“武装支江”戎州地区先后组织三次武装支江,武斗进一步升级,损失惨重最后惊动中央出面干预黄皮就是在这场武斗之前坚决退出了红旗派组织,也不再参加“文革”运动
李轼觉得黄皮这个人还是很明智的,能够激流勇退李轼曾经问过吴能认识黄皮否,吴能说开会时打过几次交道,黄皮是所谓的工、农、商、学、兵群众组织五大司令之一那时的黄皮就披着一件黄呢大衣,一付威风凛凛的样子,说话能说在点上李轼心想能让吴能说行的人不多
“黄哥,你要是不退出的话,说不定也在地区革委会中混一个副主任当当”李轼这样说是有一定依据的,黄皮所在红旗派的司令就当上了地区革委会的副主任,如果黄皮不退出的话,确实是有可能的
“大兄弟,你想得太简单了那副主任不是那么好当的,是要有代价的你别看有些人现在光生得很,早晚会出事的权力斗争太复杂,不要说一般老百姓闹不懂,陪不起上头那些大官都未必闹得明白远的不说,这两三年来,就是中央一级的人物,说完就完了,说是路线错了,就拉下马来”黄皮放下筷子,停止夹菜,晃晃脑壳说
“黄哥,你也是有20多年党龄的人路线这玩艺应该是摆在桌面上的东西,不是遮遮掩掩的事,咋就能说错就错?再说那路线错能是一天两天的事?早点干啥去了?看着他的路线错了就不管,到时算总账还有今天说是无产阶级司令部的人,转天又成了资产阶级司令部的人,这好坏变换也太快了,能说清吗?”
黄皮觉得面前的这个年青人有时看问题行,有时又把事情想得太天真,缺乏阅历他想这底下的事情跟上面的宣传根本就是两回事,说白了就是挂羊头卖狗肉于是就说:
“其实道理并不复杂,复杂的是各有各的道理复杂的是这些道理只不过是一些招牌,背后的东西才是真玩艺我跟那些当官的打过交道他们的水才深呢,说一套做一套,那些圈圈套套我一个当兵出身的人根本绕不过他们表面上都说是政治,照我看来他们心中就是权力了不要说你们年轻,就是我这个岁数的人,还在部队和机关里都混过的人,也整不清说不清了”
当初地区革委会筹备小组的头头给黄皮许过愿:说只要你带队伍去武装支援江州,以后革委会副主任中有你,至少是常委的位子给你留一个黄皮没有答应,他是上过真战场的人,心里想上战场可不是小事,那是要流血死人的况且这种许诺,他也不相信,上头人的允诺都没用,不要说是下面人的允诺了万一要是翻船,自己就是先掉下水的人不过,这些话,黄皮没有跟李轼说,传出去是有麻烦的
黄皮晃晃脑壳,端起酒杯,却没有喝,像在想事一样房间里一下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