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看书>都市现代>戎州往事>第26章 人与人不同

第六章:人与人不同

一、黄皮

丢包活路干完后,李轼跟大家也混熟了。(.)

一天晚上,杨建国约李轼到工头黄皮家领钱,说:“这次我带你去,以后你自己去。第一次去,别忘了带上一条好点的烟,黄皮那个人好烟好酒。”

在工地呆了两个多月,李轼还真没见过工头。李轼只听说工头姓黄,四十多岁,当兵出身,身材高大,经常披着一件黄呢军大衣,威风凛凛。工地上的人背后都叫他“黄皮”,不过,当面都叫他黄施工。“施工”这一称谓,本来是当地人对建筑工地上技术管理人员的习惯性称呼,也延用到像黄皮这样的人身上。杨建国对李轼说,其实单是领钱不用去他家,由宗陵代领就行了。我主要是想让你去认识一下黄皮。你要在工地上混,不认识他们这种人不行,光认识还不行,最好能把关系搞熟些,以后求他找活路就好张口了。

城市小,离得都不算很远,黄皮家住在一栋较新的楼房的三层。城里的住房大致分为三类,一类是从解放前就留下来的一部分私房,已经不多了,像王有才家的小院。第二类是政府机关和一些大单位的宿舍,有旧房也有新修房。第三类房子是由房产公司管理的,都是公租房或经租房。这第三类房子很紧张,能住得宽一点是很不容易的事。

黄皮住的房子就是公租房,这种楼房多是60年代建起来的住宅楼,一般只有三四层高,房间都很小,一户就一间或二间房。没有专门的厨房,各家的炉子都摆在过道上,再加上堆放煤球和一些厨房用具,原本一米多宽的走廊,就剩下六七十厘米宽了。一到做饭时候,人穿行其间,像逛“美食”一条街。每家也没有卫生间,黄皮这个住宅楼每层有一个公共厕所,这就算好的了。有些楼房连公共厕所都没有,要方便的话只能到楼下的公共厕所。但要能住进这种楼房,也是很不容易的,因为这种房子自来水是接进家门的,用不着再挑水。

黄皮家看起来也并不富,但有三间房,两间住房,一间算是厅了。厅小,光线暗,家具也很简单,一张吃饭用的八仙桌,几把椅子。在黄皮家,他们碰上老黄牛。黄皮一个人正坐在桌前独自喝酒,见到杨建国和李轼并不起身,也不让座,只是晃着脑壳说:

“来啦。”

他们自己坐下,又跟老黄牛打个招呼。旁边的老黄牛没顾上理他们,一边给黄皮倒酒,一边说:

“大哥,你再算算,少了两块钱。”

黄皮很不耐烦:“你看你,就爱抠点小钱。两块钱还跟我算半天。给你,赶紧走吧。”

把钱塞给老黄牛后,黄皮晃晃脑壳又继续喝酒。

来黄皮家前,杨建国给李轼介绍过,他们干这些活路,都是黄皮找来的。价钱由他与对方谈好,结账也是由他出面与对方结,然后由他分钱给每个工地上的人。究竟他从中拿了多少?哪个也不晓得。据说,像他们干的这种工地,黄皮管着七八个。

老黄牛走后,黄皮晃着脑壳说:“唉,我这个兄弟也不容易。拖家带口的,不像你们小青年就哄一张嘴就行了。算了,不管他。咋样,建国,我们来杀一盘?好歹我也得赢一盘吧。”

“改天吧,你喝得二麻麻的,还想赢?”

“也好。今天真没少喝,几个工地都挺顺的,结账了,高兴。”黄皮又转过头问李轼,“小伙子,咋样,吃得消吗?要吃得消,就干下去吧。”

黄皮的口气就像恩准了李轼的一个天大请求似的,不等李轼回答,黄皮又说:“你那份钱,给你准备好了。”

数着手上的二十多块钱,李轼刚想说话,杨建国就拽他衣服后面,示意他不要开腔。杨建国继续和黄皮说了一阵闲话,就拉着李轼告辞出门。到了外面,杨建国说:

“我晓得你刚才想说啥,你是觉得钱少,对不对?”

“是呀!这也太少点,一天还不到一块钱。”

“知足吧。嫌少,哪个能给你多的?机械厂那些正式的青工,还是国营厂,一个月也只有二十多块钱。再说,哪个工头都得从干活路的人身上喝血,黄皮还算好的。不信,你以后问问宗陵他们就晓得了。”

“哪能给厂里的正式职工比,他们虽说工资不多,但可以按年头涨啊。另外还有工作服,有其他劳保用品,有医药费,有工休日,加班还有加班费。劳动环境就更不用说了,夏天还有防暑降温费,好处多了。更主要的是旱涝保收的铁饭碗,人前一提起,是有工作单位的人,这就是身份的标识啊。”

“说得对。就是身份的不同。到哪个山头唱哪个山头的歌吧,你看人家黄皮,过去是一个军官,现在与过去比也算是落难了,还是宠辱不惊的。”

“我听老黄牛讲过,黄皮原来在部队上只不过是一个营长,撑死了也就是一个少校,却总披一件将校呢的大衣。这人是不是有点名堂?”

杨建国说:“你可不要小看他。”

黄皮参加过解放战争,从北打到南,参加过昌都战役,后来随18军进入西藏。1962年对印度作战之前,他就已经是营长了,参加过中印战争,还受了伤。他从部队转业到地方时也是坐机关的,当一个科长啥的,后来不知为啥下来了。听说好像是四清运动时下来了。

杨建国说,黄皮爱下棋,但棋艺太一般。一走了一步自以为好的棋就晃脑壳。你别看他下棋是****棋,其他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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