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三更。)
霞光艳红,广袤天边如火烧。袅袅炊烟上九天,风过树梢,十里沙沙声。
一条泥土路延伸,两侧绿油油,瓜田中一群垂髫幼童围坐一周,唧唧吱吱声从木桶中传出,打破静谧黄昏。
干枯土块磊成墙,柴扉半掩,农舍之中邵伦蹲在灶前,鼓起腮帮对着手中那根吹火筒用力呼气。荆条噼啪,火光涌动,他站起身来,稍等片刻,就着小村中特有的粗粮糕捞起锅中菜肴。
大漠的黄沙虽未席卷这座仅有数十口人家的村落,但暑意浓浓,简单果腹的邵伦越渐烦躁。
西疆边陲,时至大暑,日头悬在更西方久久不落,赤霞连天,如流火翻滚。这里感觉不到丝毫灵气,那尾从万圣门东宫那里讨回的橙色小蛇奄奄一息,缓慢地吞吐着信子,舔舐着木盆中的积水。
邵伦叹了口气,将它拎了起来,以刀划破手指,挤出丝缕鲜血,喂养这尾从赤红转为橙色的小蛇。
透过半掩柴扉,女子早换上粗布麻衣,戴着顶乌毡帽,蹲在瓜田泥土之中与那群孩子们叽叽喳喳。
邵伦听不大懂,推开木门,走了出去。
蛐蛐唧唧吱,小木桶旁一些孩子忽然间欢呼雀跃起来,另几人则耷拉下脑袋,眼角余光却瞥见那名与身边‘神女姐姐’一同到此已有十来天的青衫少年。
欢笑声一时歇了下来,一群男女幼童却齐刷刷望了过来,对着邵伦点点头过后又是一吐舌。
邵伦怔了怔,却见身着粗布麻衣,少了分俏皮妖艳,多了股素朴美意的颜洛神站起身冲他眨眨眼睛,笑道:“西疆的问候礼而已。”
邵伦明白过来,抿了抿唇,继而学着他们的模样做了一遍,之后问道:“言语都学得差不多了?”
“你以为和你一样笨?”颜洛神白他一眼,随即转身对着那群幼童叽叽喳喳,一时间欢笑声连绵不绝。
邵伦脸色一滞,却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名和他一同到此的南川来客真是聪颖过人,小半月内已将此地言语学了个通透。
茫茫西疆,若不先将言语学会,又要如何去寻找要寻之地?邵伦心中却忽然升起一丝笑意,要论一个修士的境界高低,单看他所会各地的语言多少便能窥得一二。就说那幅员百万里的南蛮大川,各地言语不通,但那些修仙巨擘,又有谁不知各方风情,不能说各方言语的?
风中开始带了丝凉意,日头西去,半轮冷月遥挂天端,洒下月华如水,给陷入静谧中的小小村落蒙上一层薄纱。
土胚墙内,铺席在地,朦胧月色下,一男一女同榻而卧。邵伦撇头看着身边女子如花侧脸,默然不语。
颜洛神嘴角微勾,眼望星斗,终还是打破了这份宁静,她红唇轻启,说道:“公主我怎么说也是博古通今,却还是第一次知道你这种,无魂之人?”
“会怎样?”邵伦心底暗叹口气。
“不知道咯,看你好生生的,也没什么事儿嘛!”她摇摇头,继而说道:“但你无魂,我根本不能将西疆言语以神识传给你。”
邵伦伸手按了按眉心识海,困惑道:“可为什么我也有神识?按理说,神识与魂不是相生相成的吗?”
颜洛神没答话,也答不出来。顿了顿,她轻声说道:“如此,我们明早就动身上路吧,路上我直接教给你。”
邵伦应了一声,慢慢阖上双眼。
…
一夜无话,翌日破晓时分,天边泛起鱼肚白,阵阵马蹄声从远方踏响,如平地闷雷压至。
午雅村落,老弱妇孺奔走至村口小路,望着不远方马踏尘烟滚滚,面色凝重。
烟尘中,十多骑披挂朝霞奔袭而来,马蹄高扬,在村口歇住。这些年轻汉子们束发扎成马尾,头戴毡帽,服饰各异,色泽绚烂多彩。
为首一骑前出几步,扬起马鞭,振声喝道:“午雅神师何在?!”
小小村落,人群拥挤在村口,一名垂垂老者在左右青壮搀扶之下缓步走了出来,他颤颤巍巍从怀中掏出两颗黄灿灿,不过指甲般大小的滚圆东西交了上去。
马背上男子伸手接过,冷笑一声,道:“下月若还只有这么两颗,你们午雅部落可就再不受大胤护佑了!”
午雅村落的神师老者一时诚惶诚恐,连声致歉,跪伏在黄土上。
十多骑藐视一周,高笑声中扬长而去。
邵伦听不大懂,但见人们满面愁容,也知不是好事。过不多久,打探一番的颜洛神转身回走,凑到近前笑嘻嘻地说道:“你那尾小蛇断粮了?”
“是。”邵伦点了点头,暗叹口气,如今自己身无灵蕴,西疆这方又感觉不到丝毫灵气,不说自己无法修行,光是那尾小蛇,总不能一直饮自己的血吧?
颜洛神近前一步,伸手搭在邵伦肩头,悄mī_mī地说道:“想不想干上一票?”
“你是说,那两颗珠石?”邵伦自不是愚笨之人,听她这么说,瞬间便看向远方扬起滚滚烟尘的十多骑。
“他们这里称作神石豆,也是灵蕴的一种。”颜洛神一双美目半眯,一脸笑嘻嘻。
天地灵气,日积月累化为“蕴”,体态不尽相同。南川那边气候宜人,多是液体,俗称灵蕴。而西疆戈壁大漠,常年干旱,于泥土之下诞有固体灵蕴,称之为“神石豆”。
“他们不是那么好惹的吧?”邵伦却没有立即答应,皱了皱眉看着眼前如花女子。
“不然干耗于此?”颜洛神笑容渐敛,正色道:“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