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脸上露出诧异之色:“佛掌莲?便是那起沉疴、驱百毒的佛掌莲?”
祝铭蔓道:“小小一朵hua,碧绿颜色,入冬尚且在开放,hua瓣隐隐有些透明”
医生点头:“书上写的确然是这个样子,只是据说这佛掌莲生长在危崖高峰之上的石缝隙之中,老朽在南边时,行医二十年也只见到三次,却也始终没有办法到那绝高之处采摘,公主从哪里得到?”
祝铭蔓的眼光微黯:“可惜我也并未曾问清楚”
医生又轻轻摇头,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有一句话,说出来请公主莫怪说到底,老朽还是不大相信公主当时所用的就是佛掌莲公主请试想,那佛掌莲何等神奇,怎会在公主体内留下余毒?书上写道,‘失魂散,迷心窍,溃神智,中者能答问者语,言必据实,三日后,骨软筋断,无药可医唯赤朱丹可解,此药世所希欲求无恙,三日内需以口吮之清毒血,去积淤,敷以佛掌莲可愈’若公主当日用的是佛掌莲”
祝铭蔓听医生所言,亦与夏启佑当日所说相符,轻轻点头:“毒与心通,迷心窍,溃神智是了,那天那些人用毒箭去射夏启佑,是因为发现了我不是周落篱,想毒倒了他,从他口中问出她的消息所以那一支毒箭,毒性并不怎么强烈而这一次的毒箭”
祝铭蔓眼中露出凌厉之意:“胡人是要置我于死地”
脑中忽然有念头一闪,祝铭蔓霍地站起,伸手重重地砸在桌上:“是胡人那一次追杀我的,也是胡人”
祝铭蔓忽然想到,那天从落篱的“坟墓”上回来,半路遇上了一群叛军的追杀那些叛军不说一句话,只是一意要杀了自己,出手狠厉,毫不容情
祝铭蔓在支持不住的时候,曾向他们求恳,说道自己腹中怀着叛军主将夏启佑的孩子,求那些叛军将自己带回军营,待自己生下孩子但那些人竟是无动于衷,丝毫不以祝铭蔓腹中有着他们主将的孩子而动容
祝铭蔓心中一时间气苦之极,绝望之下,将所有的叛军一一杀死
她一直以为,那些人是夏启佑派去杀她的
以落篱的死为由,将她引出军营,然后趁她孤身之时,杀了她
正因为那一次剧斗,祝铭蔓的孩子提早出世,险些性命不保
心中的痛到了极处,又得知周落篱确然去往了胡地的上京,祝铭蔓终于决意将刚刚诞生的婴儿送回宫里,而她,则留在军营,立誓击败叛军和胡人勾结的阴谋
要让这个阴谋无所遁形,最关键的,是要找到周落篱
那个先带领叛军造反,诈死之后,悄悄潜入胡地的周落篱
可是祝铭蔓知道,她根本没有办法带兵深入胡地的京城,去大张旗鼓地找周落篱
于是她带着手下匆匆往北而走,却又故意放风让叛军知道
待叛军追上的时候,祝铭蔓的队伍已经驾着一辆马车,匆匆地从胡地边境赶了回来
可是马车里,其实根本就是空无所有
祝铭蔓就是要让夏启佑觉得,她捉到的是周落篱
她的确是要找到周落篱的,但她也知道那非她眼下之力能够办到的,并且要从胡人手中找周落篱,要揭穿她的阴谋,便不能用蛮力
所以这一次她首先要抓住的,是夏启佑
先以一驾空马车、以虚无的周落篱引来夏启佑,再用夏启佑,引来周落篱
一切,似乎都在祝铭蔓的预想中进行着
然而出人意料的事情,还是接二连三地发生了
在她的刀劈开马车的那一刻,夏启佑并没有动手伤她;而在胡人射杀她的时候,夏启佑却挡住了她
原本的计划里,是根本没有这些变数的
而最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忽然冲出来的那些胡人,居然是穿着叛军的衣服的
终于明白了这一点,祝铭蔓在惊骇之余,却也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意
然而喜色是短暂的,很快便被痛苦之色掩没
医生道:“公主不可激动心神”
祝铭蔓点了点头,缓缓呼吸几次
医生不知道祝铭蔓在这片刻之间想到了什么,何以如此激动,他兀自还在想着刚才的话,续道:“老朽又想,如果当日公主用的不是佛掌莲,那么公主定然活不到这个时候可若是佛掌莲,公主体内何以还有余毒,实在难以索解难道那朵佛掌莲效力不够?可是那又怎么会呢?”
祝铭蔓却不关心这些,只是追问:“你可知道那‘赤朱丹’又是什么东西?”
“我只知道,那是一种毒药”
“毒药?”祝铭蔓惊诧无已
“公主可曾听过‘以毒攻毒’之法?”医生道:“当然我也只是推测,失心散尚有一段记载,赤朱丹却只有一个名字”
祝铭蔓点了点头,轻声说了句“原来如此”已经缓缓将防身的匕首之类挂在身上,不等医生开口,便说道:“你放心,我自会克制情绪,我还要设法找到解毒的药,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死了你答应了替我隐瞒这件事情,你不会忘记的,对吗”
医生惶然跪地:“请公主不要冲动,老朽已经给公主服了秘藏多年的解毒良药,至少可以为公主解除大半毒性,然后竭尽全力,也要为公主设法解除余毒但公主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再出去冒险了”
祝铭蔓微微一笑,笑容却颇有凄凉之意:“你那秘藏的解毒药,是不是全部都给我服下了?”
医生不解何意,说道:“灵药来自早年在南边所得,如今仅剩一颗,已经给公主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