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让我们的大学生抱石头,可真是屈才了。仅仅一上午时间,就把你折磨成这个样子了?我看你是非要蜕一层皮不可。”马二梅在灶火边捞着面条,看到徐远有气无力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
“大学生抱石头的人多得去了,我只是其中的一个,没什么屈才不屈才的。不是老祖宗们说的好吗?叫做‘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我现在就是经历这段苦难着了,但愿将来能有个大展宏图的机会。”徐远说着,马二梅已经捞出来几碗面条倒好了汤。
徐远赶忙端起一碗面条来,吃了一大口,说道:“好吃,太好吃了!”徐远一口气两碗面条已经下肚。吃饭期间,徐远看见村主任徐茂才骑着摩托车回来了。
吃过中午饭后,徐远很想休息一下,可是睡在炕上,脑海中却浮现出秦丽丽的身影,他便把相册打开,一张张地看着。心爱的姑娘,你现在有没有想我呢?你会不会也像我一样翻着相册看呢?思念煎熬着徐远无法睡去。
这段时间正值一年中最炎热也是白天时间最长的日子,劳动了一上午的人们,都会直挺地躺在炕上小睡一会儿,让疲惫的身躯稍微舒展一下,也让透支过度的体能略微恢复一下。劳动人自有劳动人的活法,该劳动时,他们拼命地干活,等到了休息的时候,倒头便可以睡着。隔壁窑里,徐茂成已经鼾声四起。徐远也在秦丽丽娇美的身影的陪伴下渐渐进入了梦乡。
徐家沟村驶进来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直奔村主任徐茂才家。徐家沟村全村实施移民搬迁,这对于全村人来说绝对是件大事,所以哪天是个黄道吉日,哪天可以破土动工,他丝毫不敢马虎。徐茂才今天上午专程骑着摩托车到薛家庄讨教了风水先生郭启明,郭启明捋了捋山羊胡子,掐指算了一会儿,才给徐茂才说定了日子。徐茂才回到家里已经到了中午,吃了中午饭,这时候刚准备休息一下,没想到窑里走进来一位陌生中年男人来。
“请问,你是徐家沟村的村主任徐茂才吗?”这位陌生中年男人中等个子,梳着四六缝,穿着一件浅黑色的短袖,胳膊上还夹着一个档案袋子。
“我是,我是徐茂才,你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呢?”徐茂才揉了揉发困的眼睛,脑筋里快速转动着,就是想不起眼前的这个人是谁。来者就是客,徐茂才急忙溜下炕,招呼着这位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乔红梅也不能在睡觉了,溜下炕,泡了两杯茶,走出了窑里。
这位陌生的中年男人给徐茂才递过来一支好烟,笑嘻嘻地说道:“茂才兄弟,我是咱们乡党委书记派过来给你们村挖地基的推土机老板,我叫高明星。本来,今天陈步平应该跟着我来,可是你们乡长给他安排下了一个重要的任务,就只好我一人来了。我今天过来,一方面是想看看地块,另一方面就是看什么时候能动工。”
“既然是乡党委书记派过来的人,我当然要紧忙接待了。破土动工的时间定在了后天上午九点钟。不知道推土机挖地基是怎么计价的呢?”徐茂才是个明白人,既然是乡党委书记派过来的人,那么徐家沟村挖地基的活,他就干定了。
“这个肯定亏不了你。按照行情,无非有两种,一种是计时间,另一种是看油桶,至于价钱那有个大行情。不论采取哪种方式,我都会给你把活干得漂漂亮亮,你就放心好了。”高明星这样说,徐茂才哪能放的下心来呢?
“高明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虽然挖地基这是村集体的事情,但是我作为一村之长,还要给村民一个交代。你就给我说个最低的价钱,一句话多少价钱能干?”徐茂才哪会不知道像高明星这些小老板,靠依附着一把手领导,他们说得价钱要比行情高多了。现在说不好,到后来就要吃哑巴亏。
“茂才兄弟,我知道你是个明白人,但是你也许不知道我和你们夏庄乡党委书记是什么关系吧?出来混口饭吃,谁都不容易。我只能给你这个价,再一分也不能少。如果按小时计算,每小时不能低于一百二十元;如果按照油桶计算,每桶不能少于两千元。”高明星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似乎想博取徐茂才对他的同情。
徐茂才权衡利弊后才拍板议定,就按照高明星说的价钱,按小时计算。高明星临走时,把胳膊上夹着的那个档案袋放在了徐茂才的茶几上,笑嘻嘻地说:“这是我去外地旅游的时候,买的一些当地的好烟,请徐主任品尝一下。”
话说得好听,是想让徐茂才品尝一下,可是高明星的这种做法不就是给徐茂才送点见面礼吗?徐茂才要是收下,就是收受了别人的贿赂,要是不收就不给高明星面子。徐茂才与高明星推让了一番后,那个档案袋还是放在了徐茂才的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