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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一开始并未被汤思贵的到来而惊动,只见她弯腰弓背;将手中的扫帚张弛有序地向前刷扫着,坡塄上扬起一道道土雾后;一簇簇草屑、草渣就在扫帚后面堆积起来。
堆积起来的草屑、草渣是碎花布棉袄的战利,但碎花布棉袄似乎并没就这些战利而满足,依旧刷扫不止。
碎花布棉袄不满足堆积得越来起多的草屑草渣,越发有力地把扫帚向前推进,一曲感天动地的《走西口》再次响起。
感天动地的《走西口》,顿时将汤思贵带入意境之中,汤思贵按捺不住,也就神情难抑唱起来:
哥哥你走西口
小妹妹我实在难留
手拉着那哥哥的手
送哥送到大门口
哥哥你出村口
小妹妹我有句话儿留
……
其实《走西口》这首陕北民歌汤思贵上中学时就会唱,而且能唱几个版本。
走西口是哪个人,在那个年代最早歌唱出来的;似乎无法考证。
但汤思贵唱的这一版本是经过几代音乐家之后的精;能唱精《走西口》的碎花布一定不是土生土长的陕北姑娘,而且90是舶来。
汤思贵上中学时就酷爱音乐,而且对当时的流行歌曲做过小研究。
《走西口》很早就在陕北、山西、关中一代流行,汤思贵是以雄壮、醇厚声腔唱出来的那一波子男生。
这时候,在这四面大山的陌生地方,汤思贵附和着碎花布棉袄突然吟唱,使碎花布棉袄惊得瞠目结舌。
碎花布棉袄停了歌唱,也停了手中的扫帚;直起身子站定脚跟向汤思贵看去,只见他穿的破破烂烂,两眼却是炯炯有神;手中还拎着一块冒着热气的肉。
碎花布棉袄凝视着汤思贵,汤思贵也注视着碎花布棉袄,只见她身上的碎花布棉袄越发的光彩夺目。
白净光洁的脸庞一抬起来,就像走出月宫的嫦娥仙子。
汤思贵身子仿佛触电,尽管他现在是个乞丐,可是谁也不能剥夺他被异性陶醉的权利。
汤思贵凝望着碎花布棉袄,眼睛里辉放出意马心猿的神采,心中默默说道:她不像农家姑娘,而像一个知识分子或者革命干部。
革命干部这样的字眼是汤思贵在乞讨过程中,从树立在县城大街上的宣传画上看到的。
那时候北伐战争如火如荼,南京的蒋介石和武汉的汪精卫合作了称为“宁汉合作”。
宁汉合作后排除gc的势力,一军阀作战中涌现出不少血气方刚男女青年称作革命干部;汤思贵便就记在心中。
可在这荒山野岭,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会出现革命干部?还是一个会唱《走西口》的革命干部。
汤思贵百思不得其解地站在地上寻思时,碎花布棉袄突然咯咯咯啼笑起来,而且无拘无束地问了一声:“大哥您会唱走西口?大哥您从哪儿来?咋就装扮成这副模样!”
碎花布吗这话问得多有水准,明明知道汤思贵是个乞丐,可是就是不把乞丐两个字说出口来,而是用“咋就装扮成这副模样!”来询问。
两股泪水从汤思贵的眼睛里奔窜出来,自从被土匪涂横山逼成讨饭的乞丐,汤思贵还没见过一个姑娘家这样对自己说话。
汤思贵在乞讨过程中遇到的姑娘,看见他不是挤眉弄眼瘪嘴巴,就是柳眉鼠眼大惊小怪。
可是在这个地方,这个身着碎花布棉袄,气质高雅,却在刷扫草屑的姑娘竟然这样跟他对话?汤思贵能不感动?
汤思贵抹了两把泪水,向前走了两步,将手中的狼肉举了一举,吃吃呐呐道:“我……这个……这是狼肉……拿给你吃……”
汤思贵所问非所答的话语惹得姑娘笑声又起,姑娘嬉笑着说她叫田凤至,是附近学校的老师,今天是星期天学生放假;她来山坡扫些草屑、草渣晚上点热炕。
身边姑娘这么说着时便就用好看的眼睛看着汤思贵道:“大哥,你刚才说拿给狼肉给我吃,可你并不认识我,咋就这样慷慨?”
汤思贵见姑娘直言直语,立即言无不尽道:“姑娘叫田凤至,多好的名字呀!我叫汤思贵,积石原汤家河人;家道中落才成现在这个样子!”
汤思贵说道这里突然打住话语不讲下去。
田凤至善解人意地向汤思贵跟前近了两步道:“积石原是不是关中道那地方呀?”
汤思贵点点头:“是的,积石原是关中道的一部分,确切地讲师天宝地区积石原!”
田凤至“哦”了一声道:“最近几个月,从我们学校门前经过的积石原人不是一个两个;他们说那边遭遇了千年不遇的饥荒年馑,全都上蒙古那边走西口去咧!”
田凤至说着便将汤思贵手中的狼肉拿过去举起来咂咂嘴唇道:“汤大哥,你说这是狼肉?一定就是你打死了狼是不是?”
田凤至说着,又将狼肉看过一遍说:“不知什么原因,最近几个月,我们这里不断有狼出现;前几天大葛庄还有两个小孩被狼吃了!汤大哥打死的狼一定就是在这一带为非作歹的凶手!”
汤思贵见田凤至窃窃不休,便就呵呵笑道:“田妹妹你的《走西口》唱的真不赖啊!”
田凤至咯咯一笑:“汤哥哥的《走西口》更是苍劲有力,气势磅礴呀!”
田凤至这么说完便就嘻嘻哈哈啼笑着道:“我们两人这不是自我吹捧吗?嗨,汤哥哥!”
田凤至深情地叫了一声:“你是不是也要上西口?凤至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