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风吹过,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声响。就连那株比宾馆中粗大了足足数倍的阴杨,叶子在寒风中不断抖动,却也没有任何声音。
地上没有一片雪,房顶上同样没有,整个院落,就像是一道巨大的阴影,再无其它。
“别装神弄鬼的,给老子滚出来!”禾火霸气不减,再次暴喝一声。
“再不出来,老子拆了你的楼!”禾火提着板凳,迈开大步,向着那座黑色小楼走去。
又一阵寒风吹过,阴杨树叶随风婆娑的“簌簌”声响起,禾火脚下的积雪也发出“咯吱”的声响。不给禾火吃惊的时间,一座座孤单的坟头仿佛一瞬间从地下冒了出来,其上的荒草也在寒风中挥舞着身躯。
一团绿光擦着禾火的脸浮起来,他下意识的后跳,挥凳。板凳准确命中那团鬼火,将它打得四分五裂,一道凄厉的惨叫扑面而去。
崩碎的鬼火却并未消失,伴随着一道道音小刺耳的鬼啸声,化作数团,依旧沉浮。
“老子小时候就玩过鬼火了,你这把戏不吓人!”禾火再次嚎道。
没有任何回音,整个院子不知何时变得巨大无比,越来越多的数不清的坟头,出现在那颗巨大的阴杨阴影之下。光线很暗,有些扭曲,近在眼前的小楼也仿佛变得很遥远。
“路挡么,早见过了!没用,再换个把戏!”始终不见半个鬼影,禾火嗤之以鼻。
有一阵寒风吹过,周围景象再变,确实重新还原为先前鬼火漂浮的坟地,树叶再次飒飒作响,那些被击碎的鬼火在禾火冷冷的注视下,在他面前,缓缓汇聚为一团,足有脸盆大小。
其上幽幽的火焰,静静跳动着。禾火轻蔑的又看了一眼,才发现,这次鬼火之中,似乎多了点什么。
“吐!”禾火直接一口唾沫吐过去,鬼火中心出现一个洞,那口唾沫穿洞而过,落在坟头的杂草上。
鬼火上那个空洞却是缓缓变大,在禾火的注视下,直接吞噬了整团鬼火,现出一个脸盆大小的黑洞。
禾火感觉到黑洞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爬出来,握着板凳的手不禁用力,随时准备挥动攻击。
一道红光闪过,那黑洞中竟然出现一只巨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禾火。
那只眼睛只有密布血丝的眼白,没有眼珠子,眼角还流淌着粘稠的鲜血。
“我靠!”禾火被这突兀出现的怪眼吓得不轻,跌跌撞撞的后退好几步。
一声凄厉的鬼啸扑面而来,那只恐怖的眼睛慢慢从黑洞中伸了出来,其后,是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头颅下是一双不断掉落血肉的手臂,似乎是在扳着黑洞的边缘,向外爬动。
禾火早已忘记了手中的板凳,因为惊恐剧烈跳动的心脏几乎占据了他整个胸腔,让他竟生出了窒息的感觉。
他就这么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看着那个比他足足高了一倍的血肉模糊的大东西,从那个脸盆大小的黑洞里,缓慢的爬了出来。
那东西腐肉蠕动的双脚落地的那一刻,却是没有站稳,一个趔趄之后,那颗硕大的流血头颅从脖颈上掉落下来,一路压着积雪,留下一道血线,滚到了禾火的脚边。
那个巨大的身躯慢慢蹲下来,不断掉落血肉的大手在地上摸索,是在寻找自己的头颅。
禾火看着那个没有多少血肉的脸朝上,与自己四目相对。那双被密布血丝的眼白挤满的眼睛瞪得极大,还在不断向外流着鲜血。
“小家伙,帮个忙,我脑袋掉了。”禾火脚下那颗巨大的头颅竟是开口说话。
那头颅开口说话的时候,竟有股股黑色血液从嘴角流出,流到禾火脚下,沾了满满一鞋底。
禾火下意识的后退两步,在与那颗头颅之间,留下三个极为醒目的血脚印。
“咯……咯……”禾火浑身颤抖着,看着那个巨大的身躯走到身前,摸到自己的头颅,就要拾起来。
“去死啊!”禾火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却是高高跳起,挥舞手中板凳,狠狠砸了下去。
“我不怕我不怕我不怕!”禾火不断的嘶喊着,手中板凳狠狠砸着那颗头颅。
一时间,血肉横飞,满是恶心腥味的血肉不断溅到他的身上,他的脸上。
直到那个头颅被砸的稀巴烂,他才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板凳跌落在身边雪地上。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发现,从他开始挥舞板凳那一刻起,板凳之上,便多了一层灰色的东西,直到离开他的手,掉落在地上,那灰光才散去。
那个巨大的身躯就此停住了动作,仿佛头颅被砸烂了,也就没反应了。
又一阵寒风吹过,早已被冷汗泡透的衣服顿时传来冰凉的寒意,刺得他猛地一阵哆嗦。
那个巨大的身躯终于倒在地上,几息之后,化作许多团鬼火,随风飘荡。
“天哪,看门人被打死了!”
“啊!他打死了看门人!快跑啊!”
“看门人死了,跑啊!”
一阵阵兴奋的鬼啸传进禾火的耳朵,他已经毫无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从坟头中爬出来的许多鬼魂,面带兴奋的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夺门而去。
院中仿佛一阵狂风刮过,吹熄了那些飘荡的鬼火,吹乱了坟头的杂草。
此时,景色再变,那个不算大的院子重新出现,那颗黑色的杨树再次出现在眼前,那座三层小楼静静的敞开了门,似乎在等待禾火。
原来,禾火已经坐在了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