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血霞,沿着窗口爬进牢房时,老李已经扔了鞭子,气喘吁吁的坐在一边休息。而苏洛离早已昏迷,小小的身子紧紧蜷缩在一滩血水里。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抽碎,露出一道道狰狞的伤疤。满地的碎屑,满地的血水,支离破碎,狼狈不堪。
看到这幅情景,苍烟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看牢里的情况,在看看席暮城已经黑下来的脸,有些惊惶无措:“他。。他。。王爷,我们好像来晚了”
席暮城紧紧握着袖里的拳头,寒着声音,咬牙切齿的回他:“把他给本王拉出去砍了!”转身走了两步又顿住:“还有那个前去报信的,一并砍了!”
苍烟将手抬起放下了几次,眼看席暮城就要迈出去了,这才急忙提醒的问他:“苏洛离。。苏洛离呢?她怎么办?”
席暮城顿了顿,声音从牙缝里一字一字的挤出来:“死了干净,谁也不碍着谁!”抬脚,毫不停顿的从监狱里迈了出去。
明明在乎,却又非说出这般无情的话,是说出来骗自己,还是演戏骗别人?
苍烟和席暮城呆了多年,他的脾性,苍烟还是能了解一二的。既然他没说怎么安排苏洛离,当下,苍烟也不敢冒然的将苏洛离从监狱里弄出去。男女本就授受不亲,就算迫不得已授受了一下,只怕席暮城也会迫不得已的砍掉他的手。苍烟寻思了半晌,也只好弄来一些伤药,囫囵的洒在了苏洛离的伤口上。
从战场上生存下来的人,向来惜命。苍烟摇了摇头,即便同情,也只能放任她不管了。转身出了监狱,砍了老李和报信的牢吏,便向席暮城复了命。
席暮城点了点头,欲言又止的问他:“她死了吗?”
苍烟佯装深沉的点了点头:“嗯,快了”抬头见席暮城危险的看着自己,连忙掩饰的咳嗽一声:“哦,那什么,我刚刚给她上过药了,应该不会死很快吧?”
席暮城垂了头:“那很好”半晌,又喃喃开口:“死了也没什么不好”
萧索的深夜下起了大雨,猛烈的雨水沿着窗口向牢里猛灌时,席暮城正站在牢门前,怔怔的看着少女出神。那少女,安静狼狈的模样,蜷着身子,窝在墙角里一动不动。身上,血色的结痂合着白色的药渣,混乱不堪的粘在伤口处。他觉得心里隐隐的发痛,连呼吸都不顺遂起来。抬手推开牢门走了进去,三步,两步,一步,他站住,许久蹲下身子,颤抖的手指尚未搭上少女的肩膀,便又顿住,无力的缓缓的收了回来。
。。
苍烟起夜,模模糊糊发现下了雨。掀了被子刚要躺下,猛然想起什么,半腔睡意吓得干净。这也顾不得挽发了,散着头发,扯了衣服便向外跑去。
待跑到监牢,全身的衣服早已湿了个干净。苍烟抓了抓湿漉漉的袖子刚要挤干,却被地上一滩滩水泽弄得发愣。牢房从不漏水,哪来的水泽呢?抬头向牢里看去,正看见席暮城瘫坐在地上,怀里,抱着的是早已昏迷的苏洛离。
空旷的监牢里,苍烟听见席暮城的声音,压抑而低沉的漫开。他说,苏洛离,我们为什么要彼此遇见?!我td不认识你!
他说,我被人欺负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死了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说,你不和我成亲,tmd在乎你?!
潮湿冰冷的牢房里,他紧紧抱着她,眼泪顺着脸颊落在她的脸上,他说,苏洛离,你别死!他说,我还没有讨回一切,你不能死?!他说,我还没对你抵死折磨,你怎么能死?!他说,苏洛离,我还没有。。好好爱过你。。你怎么能死?!
压抑梗咽的语调,一字一句,抵尽温柔。于是tmd缘分轮转,他担了缘,她担了分,可留给彼此的,却是那份毫无回复的沉默。于是老天给出扯淡的解释:向来缘浅,奈何情深。于是彼此成了彼此的折磨,放在心里刺痛,舍在心外毙命。那么也只好今生今世,互相折磨。。你死我死,你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