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得到了来自阿卡得教授的邀请,但是戚暮并没有立即动身前往巴黎。
一来是因为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方面还在筹办手续,毕竟阿卡得教授是突然要收一个编外学生,虽然最多只是象征性地进行一场内部考试,但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进行准备;二来是b市交响乐团今年的第一场演出还没有开始,戚暮作为首席自然不可能缺席。
当戚暮已经正式确认音乐会演出结束、就要离开b市交响乐团后,乐团里的成员们没有一个感到悲伤的,反而非常高兴地为戚暮举行了庆祝聚餐:祝贺他能够到巴黎进修、能够得到里德·阿卡得这样优秀的老师。
而在这之后,谭老也正式确认了这一场演出的具体时间、地点。
这是戚暮第一次正式以乐团首席的身份出席一场音乐会,在这样的一场音乐会上,他再也不是特邀小提琴手,也不是坐在小提琴组里平凡的一个成员,他是带领整个第一小提琴组、乃至是整个乐团的小提琴首席。
在这最后半个月的紧张排练中,不知是不是因为戚暮即将离开的缘故,所有的乐团成员们都比平常更为认真地投入到了练习中去,似乎想要给自家乐团吉祥物留下最后一场盛大完美的演出。
所有人看上去都十分欢乐和谐,但到了预演结束、音乐会即将开始的前一天,不知是谁先说了一句“小七以后在巴黎要好好练琴啊”,终于还是有人先忍不住哽咽地擦了擦眼泪。
一般太过感性的都是乐团里的女性成员,有几个小姑娘还给戚暮送上了自己做的手工饼干当做饯别礼物,还有一些上了年纪的叔叔、阿姨级别的人早已将戚暮看作了自己的孩子。
戚暮是b市交响乐团里年纪最小的成员,虽然一向表现得很成熟得体,但是他们谁都没有忘记,这只是个孩子而已。
于是在预演结束后,大家又一起相约聚了一次,等到聚会结束分离的时候,成员们都笑着拍拍戚暮的肩膀,让他好好加油。直到戚暮上了杜胜的车先离开后,他们才抹了抹眼角的水,当作是沙子吹进了眼睛。
半年的相处,让他们这些人早已习惯了这个懂礼貌、又谦虚的青年。这个长得很好看的孩子不仅拥有很棒的演奏技艺,而且非常知节守礼,让人不得不喜欢。
他们不仅仅是伤心以后可能很少会见面了,更是在担心……
这样一个孩子到了遥远的异国他乡,他没有一个亲人,不知道会不会受到欺负。
“谁敢欺负咱们家小七,让他试试看!”
“就是!巴黎我可是有好几个老朋友的,敢欺负小七先问问我们!”
……
这些话戚暮并没有听见,但是透过汽车的后视镜,他却发现刚才还说笑着的成员们有的已经开始抹眼泪。戚暮清挺的眉头微微蹙起,他长长的叹了一声气,却没有话可说。
倒是杜胜先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小七啊,那些家伙可真是拿你当吉祥物了,你以后回华夏的时候可得多来咱们乐团看看啊。”
闻言,戚暮看向杜胜,笑道:“杜哥您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多回来看你们的。”
杜胜也不想提起那些分别的话题,他打趣道:“巴黎是有什么特产的不?估计也没什么好吃的,小七你自己会烧菜的吧?在那儿可别委屈了自己,多炖点猪蹄吃吃、补补颜,离开了咱们dà_b市的风沙,你可能一下子适应不了哦。”
听了这话,戚暮真是哭笑不得:“是是是,我一定会自己努力多炖点……咳,猪蹄的。”
两人笑着说了几句,戚暮的公寓离乐团确实是近,今天的路上又没有堵车,很快车子便到了戚暮的楼下。戚暮将自己的琴盒从车后座上拿下来以后,刚向楼道的方向走了没几步,便听到一道长长的叹息在自己的身后响起。
戚暮脚下的步子顿时一滞,良久,他还是回过头笑着朝杜胜招了招手,说:“杜哥,您还是快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别让家里人担心。”
杜胜仍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哪里有一点点的难过。他点点头答应了一下,但是等到戚暮再要转过头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高喊了一句:“小七……”
戚暮转首看去,只见杜胜面色平静地看着自己。
杜胜用郑重认真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戚暮一边,最后说道:“小七……你在巴黎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情要和杜哥说、和谭老说,不要委屈了自己,我们整个b市交响乐团都是你的后盾。”
这样的话实在是太过暖心,戚暮握紧了手指,感觉有很多话想要说。但是一切的语言临近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到最后,他只能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当作是对这位一直很照顾自己的大哥的感谢。
能够在这样一个乐团,是戚暮的荣幸,也是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美好回忆。
或许只有一群真正热爱音乐的人才能拥有这样的豁达,每个人都和睦地相处,没有谁想要用卑劣的手段往上攀爬。
其实在古典音乐界里,又有几个如同罗遇森那样只想着往前更进一步、却没想过提升自己实力的小人?
答案终究是少数。
这个晚上,戚暮开始收拾自己屋子里的东西。
当初租下这间单身公寓的时候他便只付了半年的租金,当初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按照房东拟下的合约签了字,却没有想到他真的只在这里住了半年。
因为后天就要乘坐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