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天气比意料之中的还要冷。走出机场,景渊有些后悔没有多带几件厚衣裳来。不过这时候正是下午三点过,商店都还在营业,去买几身吧。
景渊拖着行李箱往外走,这一次是来接洽一个大单子,他的姿态放得低却不卑微,提前了几天过来,也是为了先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嘿,东方男人。”
景渊刚走到候车的站台,就见一个棕发的男人朝他走来,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中文,跟景渊打招呼。
景渊闻言,却是弯下腰,撕掉了行李箱上贴着的安检标签。
“我叫威廉。你叫什么名字?”威廉笑容灿烂,不等景渊回话又继续说道:“你长得真好看,很性感,而且有中国人特有的神秘感,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景渊挑眉看着威廉——性感?
威廉丝毫没察觉到危险,见景渊不说话,又继续道:“你是第一次来伦敦吗?是来旅游?如果你不介意,我很乐意当你的向导。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里了,我甚至能叫出街边小猫的名字。”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景渊跟前,一个东方人司机笑着跟景渊搭了几句话,然后帮他放行李。
景渊这才转头看向威廉,倏然一笑:“威廉……有缘再会。”
威廉只觉得自己看到了穿着兔女郎衣裳的天使,明明是纯洁如处子的笑容,但那嘴角的一粒极细的朱砂痣,却如埋在白雪之中的梅果,生出让人想要去采撷的诱-惑来。
而等威廉回过神,面前只有一道车子留下的尾气了。威廉着急地追了两步,大叫:“嘿,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车上,司机显然听到了威廉的大叫。他是酒店的司机,专为一些大客户开车,而这几年的大客户百分之七十都来自中国,所以他的位置也日益牢固,对祖国家乡的客人也格外热情。
“先生,你别在意这些小毛孩。伦敦街头,你走两步就能遇上三个搭讪的,还男女不忌。我闺女说,英国现在叫腐国,就是男男、女女也都不太忌讳的地方。所以,您放宽心,别搭理他们就行。”
景渊淡淡点点头,看上去格外冷漠。司机只当他是因为刚才被男人搭讪心情不好,也没敢再说这些,转而跟景渊介绍最近伦敦的趣事。
到了酒店,景渊先放下行李,简单梳洗了一下,就出门买衣裳去了——在见客户之前,他可不想感冒。
伦敦街道跟帝都的差别很大,商铺也有很大区别。不过景渊不喜欢逛街,一路从容却不轻慢的行路,却进了一家没有任何招牌的制衣店。
“下午好,先生,请问几号?”穿着燕尾服的男人,一口英语说得十分优雅婉转,听着就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景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一些,回答:“27。这边天气太冷了,我需要一些厚衣裳。”
“啊,很高兴见到您。非常乐意为您服务。”燕尾服男人露出含蓄的笑容,十分绅士地为景渊介绍店里的成品衣裳。
这家店是一家私人定制的店铺。虽然景渊平日在家里看上去很随意,但是他对生活质量的要求其实很高,这家店他是常客,很多衣物都是邮寄回国的。这一次难得自己来一次,在店里驻足的时间也难免长了些——他讨厌逛街,但店里的这些手工剪裁缝制的衣裳,在他看来都是艺术品。
叮当——
店门被推开,门沿上的铜铃发出清脆的一声撞响。
“嘿!东方男人!”
正试了一件大衣出来的景渊闻言一顿,扭头之前挂上了笑容,笑容如同一层浮冰散发着寒气。
门口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就是威廉。这时候他正一脸惊喜地看着景渊,像个捡到了金蛋的傻子。
不过景渊的视线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就落在了他旁边的那个男人身上——身材高挑劲瘦,束着长发,穿着高领毛衣和羊绒大衣,微微笑的模样竟然格外恬静。完美地诠释着东方人的神秘和温婉。
景渊:“……”
“好久不见啊。”容怀书先开了口,抿着嘴笑,一股子艺术家的气质。
景渊眨眼,然后淡淡道:“我不认识你。”
他认识的那个容怀书,是条疯狗,不是眼前这只泰迪。
“这件衣裳更适合你。”容怀书丝毫没被景渊的冷淡吓到,反而拿起一件浅灰的大衣递到景渊跟前:“你身上这件折损了你的气质,相信我的眼光。”
“哦!你们认识!”威廉这时候才惊叫起来,捧着脸一副捡到宝贝的表情:“哦,天呐,东方人都是这么好看的吗?你们竟然认识,哦,这是天意。”
景渊皱眉,容怀书却笑道:“他才十八岁,别跟他计较。”
景渊:“……你不知道你这样很恶心?”
“是吗?”容怀书露出受伤的表情,让景渊又恶心了一把。
景渊大概觉得店里这两个都是吃错药的,于是干脆拿了容怀书手里的衣裳,躲进了试衣间。
“我来帮你。”容怀书轻声跟了一句,然后在景渊锁门钱也跟了进去。
威廉在外面大叫:“哦,天呐,他们一起进去了。”
旁边的燕尾服男人依旧保持绅士的笑容,平静地看着威廉:“威廉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哦,不用,我只是带容来买身衣裳的。”威廉耸耸肩,歪着头看着房门紧闭的试衣间。
试衣间里,景渊见证了一只泰迪变成疯狗的全过程。
被容怀书欺